呸，真沒原則。

她走上前挑選，見她目光落在姜花上，阿姨立即發揮她過人的推銷話術：“姜花好啊，姜花象征着信賴與高潔，跟你氣質很像。你看這束很多苞，拿回家養水裡還能開好幾天。”

雖然秦子堯不認為自己跟高潔有一毛錢關系，但她還是拿了一束，付錢時低眸看到那仍舊巴巴望着她的小女孩，默了默，将手裡一直拎着的泡芙遞向她。

“小妹妹吃泡芙嗎，很好吃的。”

阿姨意外道：“謝謝啊。”

小女孩先是看了眼自己母親，又看看秦子堯，縮着身子搖了搖頭，奶聲奶氣地說：“媽媽不準我吃别人給的東西。”

賣花阿姨看秦子堯剛光顧了自己生意，于是立即對女兒說：“姐姐是好人，不怕。”

小女孩這才怯怯地把泡芙接了過去。阿姨又笑着道謝，問秦子堯：“小美女心情不好啊，我看你在這裡站了很久。”

秦子堯看着眼前着滿臉笑容慈眉善目的阿姨，忽然有了跟陌生人傾訴的欲望。

她說：“我把照顧一個獨居老奶奶的事當成了作文素材，沒想到那篇作文被當成優秀範文在年級裡傳閱，然後有同學說我虛榮。”

是的，她跟林弈鈞沒有什麼深仇大恨，甚至兩家關系還很好，但昨天林弈鈞背地裡說她虛榮。

那會兒剛放學，她邊看手機邊跟在班裡幾個男生走向自行車棚，有一搭沒一搭地聽着他們聊天。恍惚間聽到有人提她的名字，她不由得瞬間擡起了頭，豎起了耳朵聽。

男生A：“你們說秦子堯圖啥啊，幹給人洗尿布這種髒活。”

男生B：“可能人家是親戚呢？”

男生A：“如果是親戚，幫點兒忙還寫上作文到處宣傳就有點那啥了啊。”

男生B：“哪啥？”

男生A：“就那啥嘛！”

男生B：“到底哪啥啊？”

她也在想，到底哪啥啊？

一直雙手插兜走在他們中間的林弈鈞此時突然不耐煩地踢了男生A一腳，說：“虛榮呗，你倆擱這兒打暗語呢，一句話扯半天說不明白。”

本來走得漫不經心的秦子堯腳步一頓，霎時間仿佛被人迎面刺了一刀。

據外婆說，林弈鈞的父親林嘉禾不僅是她舅舅的好兄弟，更是外公的得意門生，情同父子。開學前，兩家人在她家一起吃過飯，飯中林弈鈞還說開學那天要帶她一起去見年級主任。她和林弈鈞一歲以前經常在一個浴盆裡洗澡，在同一張床上睡覺，甚至用的奶瓶都是同一個。

她私以為就算她跟林弈鈞故人相逢沒有達到分外眼紅的程度，至少也有一飯之緣，勉強能算得上熟人，沒想到背地裡林弈鈞竟然會這麼評價她。

最疼不過熟人捅刀。

她想，一個人可以輕易地原諒一個傷害她的陌生人，但會長久地記恨一個傷害她的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