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等她反應過來,就聽到耳邊有籃球落地的聲音,以及一陣紛亂的跑步聲。随之而來是的林弈鈞急促的聲音:“你沒事兒吧?”
秦子堯捂着額頭睜開眼睛看了看他,沒來得及說話就感覺鼻子有一股熱熱的液體流下來,她伸手摸了一把,擡手一看,指縫裡果然滿是鮮紅的血。林弈鈞“靠”了聲,拉起她的手臂就往上舉,說:“去醫務室!”
秦子堯頭一回在林弈鈞臉上看到了擔憂的神色。她掙了兩下,掙開了他的手:“不用。”
林弈鈞皺着眉盯着她,着急地說:“不用什麼不用,你都流血了!”
秦子堯還是搖頭:“真不用。”
林弈鈞卻不由分說地拽着她的手臂,堅定地說:“不行,我帶你去醫務室看看。”
說罷拽着她就要往醫務室的方向走,秦子堯奮力掙開,但女生的力氣哪能比得過男生,沒掙兩下就被他拽得踉跄地往前走了幾步。
“林弈鈞你松開我……”
“鈞哥?你們在幹啥?”孫浩亮捧着一摞厚厚的作業本,站在幾米開外呆若木雞地看着他們,眼神裡全是驚愕。蓦地又像發現什麼新大陸一樣,一臉掩不住的八卦,“哦~鈞哥你欺負女生!”
林弈鈞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罵道:“你瞎嗎,沒看到她流鼻血了?”
孫浩亮看到秦子堯的鼻子又流下一抹殷紅的血,驚了,大聲叫道,“秦子堯你怎麼流鼻血了!”
林弈鈞自然也看到了,拽秦子堯的力道更大了:“趕緊走!”
秦子堯本來還存了戲耍林弈鈞的心思,想讓他愧疚一下,沒想到這人這麼較真,隻能實話實說:“球沒砸到我鼻子,我最近上火,本來就流鼻血,剛擦完。”說着将手裡攥着的染血的紙巾攤給他看,“喏。”
林弈鈞皺着眉看了看紙巾,又看了看她還沒來得及擦的鼻子和泛紅的額頭,遲疑地問:“真沒事?”
“真沒事,我得回教室拿紙巾。不然我擦你衣服上?”
林弈鈞立即松開了手,往後退了一步,仿佛怕她真的把血擦到他衣服上。
他端詳着她的臉,将信将疑地說:“那你去。”
秦子堯歎了口氣,轉身往教室走,邊走邊瞥了眼滾落在小花圃旁邊的籃球,又鄙夷地看了林弈鈞一眼,心想,誰家好人在教學樓前打籃球啊。
她回到座位上,抽了紙巾擦幹淨鼻子裡的血。外面孫浩亮還在跟林弈鈞開玩笑:“鈞哥,這你就不厚道了啊,竟然拿球砸女生,最近流行暴力把妹了嗎?”
林弈鈞沒好氣地說:“發你的作業本去吧,話怎麼那麼多!”
孫浩亮笑嘻嘻地走進教室,作業本放講台上後又一溜煙跑出去了,出門後忽然又回頭扒拉在門框上往裡看,對秦子堯說:“秦子堯,不舒服記得要去醫務室啊。”
秦子堯微笑着回了個“知道了”。待孫浩亮走後,秦子堯凝神聽了一會兒,沒聽到外面有動靜。
本想出去繼續找個安靜的地方待着,但想了想此時整個學校應該沒有比教室更安靜的地方,因為同學們都在外面上體育課。
主要是,經過剛才那麼一下,她深感今日不宜出行。于是她決定躲在教室刷一套題。她翻開一本數學練習冊,左手撐着臉,右手在草稿紙上做演算,但怎麼算結果都跟答案選項對不上,不信邪的秦子堯撕翻了一頁草稿紙,重新算了一遍,還是對不上。
她小聲嘀咕:“難道是答案錯了?”
“答案沒錯,你平面PAM的法向量取錯了。”頭頂上方忽然傳來林弈鈞的聲音,把秦子堯吓了一跳。
她猛地扭頭看去,映入眼簾的是一道白色的人牆,再往上看,是林弈鈞那張黑黢黢但嚴肅的臉。此時他正盯着她的草稿本,認真地說:“前面的論證都沒問題,但是a應該等于三分之四,你寫反了,所以PC與PAM夾角的正弦值是四分之根号三,選B沒錯。”
秦子堯看了看自己的演算過程,又仰頭看看林弈鈞,再看看參考答案,有點受打擊了。她費勁巴拉算了兩遍,他光靠看就能把題解出來了?
她心裡問候了林弈鈞祖宗十八代,他沒事站在她後面偷看什麼啊,算侵犯隐私吧!
但她沒看他,隻是抿着唇沖他比了個大拇指,心不甘情不願地說:“厲害。”
畢竟人家是真厲害,不服不行。
她還記得剛開學時老孫闆着一張臉站在講台前面,一手扶着講台一手叉着腰說,他隻相信勤能補拙,不相信世界上有什麼天才。
然而過了不到一個月,在某一次好幾個同學沒交作業後,老孫生氣地說:“哪怕是林弈鈞這種天才也得刷題,你們個别同學是哪裡來的底氣不做作業?全都會了?”
天才這時遞給她一瓶冰凍的酸奶,瓶身冒着水珠,看着都覺得手冷。秦子堯看着那瓶酸奶,遲遲沒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