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弈鈞也不惱,揶揄道:“個子不高,脾氣不小。”眼神在她手中的芝麻糊上停留了一瞬,然後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沒想到你還挺養生的。”
秦子堯克制地翻了個白眼,心想這家夥真是沒話找話:“養生怎麼了,總比有些人熬夜打遊戲強。”
林弈鈞不以為意地聳了聳肩:“能熬夜說明身體健康,也是一種資本。”
說完,他轉身離開,留下秦子堯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心中莫名湧起一股複雜的情緒,其實林弈鈞有些時候人也還行。這種錯誤的認知讓她以為自己可以跟他談判,她喊道:“林弈鈞。”
對方回頭:“怎麼?”
“你能不能把我視頻删了?”
林弈鈞有些疑惑:“什麼視頻?”
“那天我跳舞的視頻,你不是說錄了嗎?”
林弈鈞恍然大悟:“哦,那個啊——”然後又是不懷好意地笑,“騙你的,你也信。手機不是給你看過嗎?”
秦子堯:“……”
她還是太天真了。
忽然又聽到林弈鈞喊她名字:“秦子堯。”
秦子堯有些不耐煩了:“幹嘛?”有話不能一次性說完?
林弈鈞正站在收銀台前結賬,收銀員在掃條形碼。他看着她,指了指自己的下巴,說:“你今天妝挺有意思。”
誰化妝了!秦子堯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下巴,沒發現什麼異常,而林弈鈞已經結完賬往外走了。她一臉狐疑地走到放置鏡子的貨架上看了看,頓時心如死灰。
為什麼!她的臉上!會有墨水啊!還是心形的!
跟譚奶奶待在一起的時間大部分是兩人互相沉默,偶爾譚奶奶想起什麼往事,便會跟她說一陣子。這天她照舊沉默,手裡的書卻半天沒有翻過去一頁,滿腦子都在想來時發生的事情。
這邊她還在為早上幫外婆整理外公書房時不小心弄到臉上的心形墨水印懊惱不已,那邊譚奶奶吃完龜苓膏後問了她一句:“跟同學們相處得怎麼樣,都熟悉了嗎?”
譚奶奶裹着長長的羽絨服坐在院子裡曬太陽,大中午的,紫外線很強,但譚奶奶一點都不覺得曬。秦子堯躲在陰影裡,給她削着山藥皮,聞言想了想,說:“挺好的,我同桌人很好。”
跟劉新月同桌的第一周,她确實會因為覺得難以融入集體而産生消極的情緒,但自從跟周桐熟悉起來後,一切就突然間順起來了。至于怎麼跟周桐熟悉起來的,還得從開學第二周的周一早上遇到周桐說起。
那天早上她騎車經過學校附近的公交站,看到一個面容熟悉的人正癱坐在長椅上。她認得出來這是周桐,因為周桐此人是班裡僅有的留着齊耳短發的女生,性格很開朗,跟誰都很熟的樣子,是她來到二班後記住的第一撥人之一。
彼時周桐捂着肚子,整個人蜷縮着,臉色慘白,不出意料是痛經。秦子堯詢問并确認之後,從包裡摸出常備的止痛藥和水,喂給了周桐。
半小時後周桐臉色逐漸恢複正常,又生龍活虎地跟沒事人一樣,對她抱了個拳,笑着說:“可以啊秦醫生,藥到病除啊!”
“隻是暫時止痛而已,藥到病除是不可能的。”秦子堯真心誠意地建議道,“你可以抽時間找個好點的中醫,開點中藥調理一下。”
疼過就忘的周桐“呵”地笑了一聲,滿不在乎地說:“中藥救不了我,農藥估計管用。”然後她似乎想到什麼,又問,“中藥有效的話你咋不喝,喝了的話咋還随身帶止痛藥?”
秦子堯說:“止痛藥不僅可以緩解痛經,還能解熱消炎,發燒頭痛或者其他肢體疼痛也能吃。”
周桐忽然用一種同情的眼光看着她,欲言又止。
秦子堯趕緊解釋:“不是我吃。”
周桐舒了一口氣,說:“吓死我了,我還以為你渾身毛病是個藥罐子呢。”
說話間二人騎車遇到路邊有人吵架,一個老人叉着腰指着一個女生痛罵:“我吃過的鹽比你吃過的米都多,你來教我怎麼過馬路?紅燈怎麼了,沒車我就能過,你撞着我就該賠償!”
秦子堯經過的時候小聲嘟囔:“也不怕齁死。”
罵人的老人沒聽到,但旁邊耳朵尖的周桐聽到了,哈哈大笑,說:“你這家夥我喜歡!”
那天趕上班主任收集同學們自主同桌的意向,周桐當即拉了秦子堯問:“咱倆同桌吧?”
于是兩人成為同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