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好，你們都有夢想，我沒有。”

秦子堯斜眼看過去，以為她是因為期中考成績全年級墊底了，還沒緩過來，正想着要不要安慰兩句，就見周桐又把本子拿了過去。這回她寫的是：“像我這樣一個沒有夢想的人，跟無憂無慮有什麼區别。”

秦子堯默默地扭過頭。

外面刮起了風，秦子堯盯着教室門五米開外随風晃動的樹枝調節視力，忽然看到貼在門内側牆上的經典大題彙總卷子被風吹落了，卷到了外面。

她連忙起身往外走去，看到試卷掉落在走廊地面上，快走幾步上去俯身剛要撿起，忽然又一陣風吹來，将試卷卷起，好巧不巧地，正好糊在她臉上。

“……”

她将試卷從臉上扯下來，自言自語道：“我好心出來撿你，你倒好，恩将仇報。”說着站起身，一擡頭發現前方三米外站着個高高的身影，吓了一跳。

林弈鈞什麼時候在那裡的？

對方雙手插兜站在那裡，居高臨下地看着她，嘴角似乎撇了撇，然後轉身往後門走了兩步，進去了。秦子堯想，莫非他也是出來撿試卷的？怎麼最近她出糗的時刻都在啊？

回去通過微信将這事兒跟周桐說了一下，周桐給出非常中肯的評價：林弈鈞對你來說就是一個水印一般的存在。

秦子堯：……

這天放學前班主任臨時開了個簡短的班會，大意是學校月中會組織一次公益活動，讓同學們提方案。高二從開學到現在已經過去兩個多月了，還沒正經組織過一次活動，這下可讓憋了許久的同學們激動了一把。

張小雨率先說道：“老師，我們可以搞個‘綠水藍天’活動，去野外撿垃圾，什麼西橋山流溪山都可以安排！”

這一提議得到許多同學的認可，西橋山和流溪山是安祿市最負盛名的兩座山，也是登山健身步道線路最長的景區，做公益的同時還能集體出去玩，一舉兩得。

顯然班主任也知道大家的小心思，對這個提議并不十分支持。他示意同學們安靜，忽然點名問秦子堯有什麼想法。彼時秦子堯正在神遊太空，忽然被叫名字，愣了愣，看向周桐。周桐說：“問你公益活動有什麼想法呢。”

秦子堯一頭霧水，站起來說：“我覺得……”

覺得什麼呢？秦子堯一時半會兒也沒什麼想法，滿腦子都是“為什麼問我啊”。

但衆目睽睽之下，總得說點什麼應付過去，于是她說：“我覺得敬老愛老挺有意義的，社區裡很多老人老年失獨，一個人過得很艱難，如果有學生上門陪他們說說話，他們會很開心。”

“噫……”同學們發出一陣陣唏噓聲，秦子堯心虛地看向班主任，對方讓她坐下。

“我覺得秦子堯的提議挺不錯，我們要麼不做，要麼就做更有意義、更有價值的事情。”

張小雨大聲反駁道：“那我們去淨化環境也有意義啊。”

班主任表情嚴肅地看了她一眼，張小雨頓時氣焰全無，分貝都降了一大半：“本來就是嘛，淨化環境服務全社會，敬老愛老隻服務個别人。”

班主任直接無視她，說：“超過三分之二的班級提出的節目都是淨化環境，山都要被踩秃了。我看就敬老愛老吧，挺好。秦子堯，你有這方面的經驗，就由你配合劉若兮一起出個方案吧，下周三下課前交給我。”

即使知道很多同學不滿意，但班主任一錘定音，秦子堯也不敢不從，班裡誰是老大她還是分得清的。

隻是老大走了之後她就遭殃了，張小雨直接扭頭沖她喊：“秦子堯，你可别整那些給老人洗腳洗尿布的方案，我可不去啊。沒事瞎出什麼主意！”

周桐一聽，不高興了。

“不愛去你就别去呗，誰逼你去了？那麼能耐剛才面對老班怎麼就慫了？”

張小雨的同桌龐瑤也說：“小雨怎麼慫了，全班也就她敢主動提意見了吧？要不是秦子堯瞎說話，班主任能提這個要求嗎？你們喜歡伺候老人也不能把同學們都拖下水，我爺爺奶奶都沒讓我幹過洗尿布的活兒呢，憑什麼去給别人洗？”

周桐快氣笑了：“你們哪隻豬耳朵聽到子堯說要你們給人洗尿布洗腳了，不從頭到尾都是你們自己說的嗎？”

兩邊都是急性子，仿佛在比誰嗓門大。龐瑤揚起下巴，朝秦子堯看去：“她那個作文不都當優秀範文到處傳了嗎？敬老愛老不是去洗尿布洗腳能去幹嘛？”

“不是我說你這人是不是有癔病啊？人家寫作文關你幾毛錢事兒啊？你家住海邊的呗，台風來了都是為你刮的呗！”

“别激動别激動，小事情，不至于傷了同學情哈。”姜楚然從後面高聲說道，幾個脾氣暴躁的女生難得默契，異口同聲地沖他吼了句“沒你事”，姜楚然張了張嘴，然後委委屈屈地閉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