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血腥。

姜楚然先是發了一個省略号，然後接龍：如果你願意一層一層一層地剝開我的心。鈞哥接。

夠殘忍。

林弈鈞過了很久才回：是誰在敲打我窗，是誰在撩動琴弦。

夠陰間。

姜楚然問：你怎麼那麼久才回？

林弈鈞回：百度。秦子堯接。

剛在網上刷了一個恒河視頻的秦子堯不假思索地回：再一杯，那神秘古老恒河水。劉新月接。

周桐：……

姜楚然：……

劉新月：……

夠地獄。

林弈鈞直接發了個紅包，領取人設置為秦子堯。緊接着周桐和姜楚然，以及還沒來得及參加比賽的劉新月都給她發了紅包。秦子堯一一領取之後發了個“謝謝老闆”的表情包。然後發：林弈鈞紅包最小，大家零點記得搶紅包啊。

她私信林弈鈞：你故意的嗎，一分錢紅包。

等下零點他還要再發一次。

林弈鈞秒回：不然呢？

秦子堯追問：為什麼？

林弈鈞回：有錢。

秦子堯搖着頭，笑了：任性。

往年大年初一秦子堯都是跟閨蜜一起過的，今年兩人不在一個城市，隻能靠社交軟件聯系。兩人一邊陪家人看春晚一邊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閨蜜問：你明天怎麼過啊？

秦子堯也在想，對啊，明天怎麼過呢？外婆說約了張奶奶王奶奶打麻将，等同于林弈鈞的攻略作廢。

她在安祿比較熟悉的小夥伴就那麼幾個，周桐和林弈鈞都回老家了，沒有周桐在的情況她也不可能約姜楚然和劉新月，那氛圍感覺怪怪的。

但轉念一想，她可以單獨約劉新月啊！

于是她給劉新月發了消息，約對方次日一起看電影，對方毫不猶豫地同意了。

-

大年初一這天，秦子堯在家裡的年貨裡挑了一些，先去了一趟譚奶奶家。秦子堯陪她吃了中午飯，等她睡午覺，才轉道去了劉新月家，給蔡阿姨拜了年。

蔡阿姨穿着大紅色的棉衣，對她的到來感到十分高興，拉着她的手說道：“來就來，怎麼還帶東西啊。”

秦子堯笑着說：“我外公說了，福氣要分享出去，今年才有更多的福運。”

蔡阿姨笑着給她塞了個紅包，叮囑劉新月好好玩，不用着急回家，中午她會去隔壁鄰居家吃飯。

二人從家裡出來，秦子堯伸了個懶腰，轉頭看了看劉新月今天的穿着，笑着說：“你穿紅色好看，顯皮膚白。”

劉新月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說：“幾百年沒穿過紅色了，要不是我媽逼着我穿，我才不會穿。”

說着，她笑容淡下來了，沉默了一會兒，又說：“就這麼一件衣服，花了我們半個月的夥食費，我媽答應今天跟我一起出去兜風我才肯買的，結果昨晚又跟我說不去了。她自從出車禍後，除了去醫院，就再也沒出過門。剛才跟你說去鄰居家吃飯也是假的，哪兒有鄰居家可以去啊，大年初一人家開開心心過年，誰願意跟個殘疾人待在一起。”

秦子堯問：“你們家親戚不在安祿市嗎？”

劉新月眼神黯了黯：“我們家沒有親戚。”頓了頓，看到秦子堯的表情很真誠，至少沒有鄙夷或者嘲諷。

她又說道：“其實也是有的。我媽有個親妹妹，在市一中附近。她是我媽唯一的親人，也是唯一一個願意接濟我們家的人。她對我們家有恩，所以我很努力地對她女兒好，十三歲那年我帶她逛街，身上僅有的二十塊錢紅包，十五塊買了遊戲币給她夾娃娃，剩下的五塊給她買了飲料。可是有一年我中秋節去她們家做客時，她跟她奶奶說最讨厭我這個表姐。當時客廳裡全是她們家的大人，所有人都在笑，我不知道她們在笑什麼。從那以後我沒有再踏進過我阿姨家的大門，後來發現，其實我阿姨也從來沒有主動邀請我去她家做客。我不知道我做錯了什麼，為什麼表妹會讨厭我？這個問題困擾了我兩年，十五年歲那年我忽然明白了，我什麼也沒做錯，我隻是窮而已。窮人是沒有親戚的。”

秦子堯看了她一會兒，忽然說：“我挺羨慕你的，我也想跟我媽穿母女裝。”

劉新月從自己的情緒中轉移了注意力，盯着秦子堯看了幾秒，才小心翼翼地問：“你媽媽……去世的時候，你多大了？”

“不知道，應該是一歲多吧。”

秦子堯轉頭看着江面，微笑着說：“告訴你個秘密哦，周桐都不知道，我其實是私生女。”

劉新月表情一滞，但沒說話。

秦子堯繼續說道：“我外公外婆不喜歡我爸，我媽跟我爸算是私奔吧，出走了大半年，有一天突然大着肚子回家了，說跟我爸過不好，分開了。要不是我外公外婆家裡條件還算過得去，這世上根本就不可能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