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維維搖頭:“怎麼會,一個人吃火鍋有點慘。”
周桐撇着嘴狠狠點頭:“深有同感,我跟我家老周兩個人吃都覺得沒勁兒,一個人吃更沒勁兒了,火鍋這種東西就是要一群人吃才有意思。但是這幾個家夥每次我約他們吃火鍋都不賞臉,一個不吃辣,一個要回家,還有一個……”視線瞟到林弈鈞,頓了頓,說,“算了,不提也罷。”
林弈鈞說:“怎麼到我就是不提也罷?”
周桐忍了忍,說:“跟你這種膚淺的人吃火鍋沒意思,怎麼吃都不長痘,煩死了。”
提起“膚淺”,周桐發現短短一個春節過去,林弈鈞似乎又白了許多,眉眼都變精緻了,跟剛入學那會兒比簡直判若兩人。
她不死心地問道:“你真的沒有背着我們偷偷美白?”
林弈鈞挑了挑眉。
周桐跟程維維賣慘:“程老師你不知道,這家夥剛開學的時候黑得跟非洲人一樣,跟姜楚然站一起奧利奧似的。”
程維維笑道:“弈鈞是底子很白的皮膚,之前出去曬黑了?”
林弈鈞淡淡“嗯”了一聲,說的興緻不高,倒是姜楚然說得很起勁兒:“他喜歡戶外旅行,暑假跟他表哥從成都一路騎行去拉薩,啧,看了無數的草原峽谷和雪山啊,我的人生夢想。”
林弈鈞睨他一眼,說:“你不會想的。”
姜楚然:“為什麼?”
林弈鈞:“吃不了那個苦。”
姜楚然:“……”露出痛苦面具。
林弈鈞:“也沒那個體能。”
姜楚然:“……”露出破防面具。
秦子堯不由得發自肺腑地感慨:“有些人存在的意義就是降維打擊别人。”
林弈鈞和姜楚然:“……”
一頓火鍋吃了兩個小時,飯後幾名學生主動幫忙收拾,程維維隻留了秦子堯在廚房幫忙,其他人都被她以“空間太小”為由趕到客廳去了。幾個人都不是愛看電視的性格,在客廳吵鬧了幾句之後開始拿出手機組隊打遊戲。
姜楚然像是發現了什麼新大陸,驚訝地說:“秦子堯竟然也玩遊戲了?”再仔細一看戰績,扭頭看向林弈鈞,“你倆雙排?”
林弈鈞一挑眉,說:“有問題嗎?”
“沒。”姜楚然搖頭,“不敢有。”
周桐罵一句:“慫。”
廚房裡,程維維和秦子堯并排刷碗,程維維問:“在想什麼呢?”
秦子堯心一跳,她今天的表現有那麼明顯嗎,她明明一直有跟大家互動啊。
“沒。”
然而回家的路上,林弈鈞再一次問她:“在想什麼呢?”
秦子堯終于忍不住了:“為什麼你們都問我在想什麼,我難道表現得這麼明顯嗎?”
林弈鈞盯着她的臉,說:“就差把字刻在腦門上了,一整天心不在焉的。”
秦子堯有些沮喪,她還以為自己是那種情緒不外露的人呢,看來境界還有待提升。想了想,她問:“林弈鈞,你有什麼很害怕的事情嗎?”
林弈鈞垂眸思忖幾秒,說:“怕死。”
“怕死你還整天去爬山和騎行?”
林弈鈞不解:“爬山和騎行不危險。”
“哪裡不危險,我經常看新聞報道,很多人因為戶外運動的時候遇到各種意外死亡的。”
“意外難免會有,但是不能因為害怕不知道什麼時候來甚至不知道會不會來的意外,就選擇哪裡都不去,什麼都不敢做吧?”林弈鈞随意地說,“閻王爺想收一個人的時候,睡覺都能猝死,但也有人從萬米高空的飛機上掉下來,還能好好活着的。你這麼善良,閻王爺應該挺讨厭你,不會想收你的,放心。”
秦子堯嘟囔道:“我又沒說我怕死。”
“那你怕什麼?”
秦子堯想了想,說:“我怕别人都死了就我沒死。”
林弈鈞皺眉:“怎麼說這麼喪氣的話?”忽然反應過來,秦子堯怕的是孤獨。
秦子堯傷感地說:“小時候我會因為别人都有爸爸媽媽就我沒有而感到難過,上了初中以後這種想法就很少了。尤其是遇到劉新月以後,我覺得自己還挺幸福的,至少外公外婆都很疼我,家裡也不用為了生計發愁。但是最近這段時間接觸了程老師,忽然又對自己的未來感到迷茫了。”
秦子堯的眼睛盯着某處,那裡有一隻飛蛾正在燈光下忽上忽下地撲棱。
她說:“我大概能想到,外公外婆不在以後我會是什麼樣子。”沒有家,沒有依靠,一個人就是自己的全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