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日誓師大會，秦子堯劉新月跟其他班抽到的學生排在一起，站在操場上聽着副校長發言，學生代表發言，然後看着高三的學長學姐們齊聲宣誓。

——我發誓：不負父母的期盼，不負恩師的厚望，不負天賜的智慧，不負青春的理想。

——我承諾：不作懦弱的退縮，不作無益的彷徨，我将帶着從容的微笑，去赢得我志在必得的輝煌。

……

聽着他們的宣誓聲，呐喊聲，秦子堯頭一次對高考的緊迫性有了實感。她轉頭看向劉新月，對方臉色凝重，嘴唇緊抿，正盯着主席台的方向。秦子堯看過去，見是正與學生代表談笑風生的副校長。

“秦子堯。”劉新月忽然低低地喊她，“你緊張嗎？”

緊張倒是沒有，倒是覺得自己要改一改吊兒郎當的學習狀态了，數學物理再不好好補補，就來不及了。

“我還好，你緊張嗎？”秦子堯反問。

劉新月輕輕點了點頭，說：“我一想到明年的九月份，我不知道在哪裡開學，就有點緊張。”

秦子堯忽然笑着說：“真想穿越到十年後，看看十年後的我們在幹什麼。”

劉新月說：“十年後你應該在醫院裡救死扶傷了。”

“大概率是這樣。”秦子堯說，“我更想知道的是，你們在幹什麼。”

周桐和姜楚然還處于琢磨自己喜歡什麼的階段，因此對大學要報考什麼專業還沒有概念。林弈鈞倒是提過一嘴說想學納米科學與技術，但初衷是因為那個專業在國内處于世界頂尖水平，還涉及到很多他感興趣的物理方面的學科，至于未來想從事什麼工作，似乎也還沒有具體的方向。

劉新月垂眸想了一會兒，說：“我可能在教書吧。”

秦子堯有些驚喜：“你想當老師啊？”

劉新月淡淡地說：“無所謂喜不喜歡吧，聽說念師範不用學費，而且老師有寒暑假，會分配宿舍，方便照顧我媽。”

窮人家的孩子心裡都住着一個蒼老的小孩。秦子堯不敢跟一個拼盡一切力氣隻為了求生的人講夢想，隻能說：“不管以後幹什麼，咱們都先把高考考好。”

因為要考托福，秦子堯這個學期感覺自己過得兵荒馬亂的，每天除了上課就是托福備考，臨近考試，她甚至在食堂吃中午飯的時間都戴着耳機聽聽力，大家的話題她也沒有參與。

姜楚然龇着牙問周桐：“秦局最近怎麼回事兒，一天到晚戴着個耳機。”

周桐說：“這不是馬上要考試了嗎，在抱佛腳跟佛祖搞好關系呢。”

姜楚然納悶：“考試？什麼考試？”

“托福啊，原來你們不知道的啊？這個月底就要考了。”

林弈鈞聞言，看了眼對他們說了什麼渾然不覺的秦子堯，問周桐：“她考托福幹什麼，要出國留學嗎？”

周桐點頭：“對啊，聽說還在研究參加什麼奧林匹克生物競賽，可能過段時間還要經常請假出去參加專業培訓呢。”

午飯吃完後，秦子堯跟在周桐後面往教室走，剛到餐具回收區放好餐盤，忽然聽到一陣嘈雜聲，很多學生快速圍在一起。她摘下耳機問周桐：“怎麼了？”

“好像有人摔倒了，過去看看。”

正說着，她們聽到一陣喊聲，有人喊道：“牙掉了，牙掉了！”

秦子堯連忙往人群裡擠進去，見一個男生正捂着嘴趴在地上，手指縫裡全市血。有人在指他旁邊的地上，那是一小攤血，泡着一顆尖尖的牙。

“嘶……啊……”那個男生捂着嘴痛苦地呻/吟。

秦子堯見狀，俯身看了看那顆牙，牙齒很完整，于是對男生說：“你怎麼樣？”

男生沒回答。

她轉頭對周桐說：“周桐，你打一下120。”

周桐愣了愣，連聲說“好”，摸出手機手忙腳亂地打電話，電話剛撥出去，就看到秦子堯俯身撿起地上那顆牙，周圍的學生小聲議論着她的行為。

林弈鈞也問：“你這是要做什麼？”

秦子堯看了他一眼，沒說話，而是拿着那顆牙齒擠出人群，走到洗手池處擰開了水龍頭，将那顆牙齒簡單沖了一下，又快速擠進人群裡。

男生已經改趴為跪坐，地面吐了幾口血水。

她蹲在男生面前，看到男生疼得滿臉是淚。她舉着牙齒跟他說：“同學，我同桌已經打120了，你再忍忍。你的牙齒先放進嘴裡含着，沒準醫生還能幫你種植回來。”

男生聞言，将信将疑地看着她。

秦子堯又耐心解釋說：“很多人牙齒掉了都能種回來的，前提是牙齒及時養着。”

男生沒說話，但是從她手裡接過牙齒放進了嘴裡，幹嘔了幾下，最終還是沒有張嘴吐出來。秦子堯又從口袋裡掏出一包餐巾紙，抽出一張遞給她，說：“擦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