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祭祀人命,鹽澤魔窟或可預示未來,雖然不是每次都會靈驗,但是隻要海市蜃樓出現,預言必準。”
阿祇開口問道:“你們發現了鹽澤海市蜃樓出現的奧秘?”
沮渠蒙遜眼睛一亮,阿祇果然聰慧,“西域王室的血脈,更能夠喚醒魔窟裡的神明,自願獻祭,靈魂的力量更強大,更能喚出海市蜃樓。”
聽他這話,阿祇心中血氣翻湧,這是用了多少生命才能測試而出的規律啊,沮渠蒙遜提到:“和你們一起的那個疏勒王子,你可記得?”她當然記得,那個會彈冬不拉、歌唱月亮,為了一個願望,自願跳下魔窟的王子阿紮提,“他的生命,為你們換來了什麼預言?”
沮渠蒙遜冷笑道:“我們看到,那個曾獻計入龜茲,入于阗,與黑鐵騎暗中結盟之人,攪動西域局勢的小小參軍,終成為了……王。”阿祇驚出口,“段業?”
沮渠蒙遜默認,難怪,呂光征讨西域的背後總有匈奴人的影子。
呂光的背後有段業,段業的身後是無谶,也就是克裡雅。
宇宙真是奇妙,除了她和克裡雅落入縫隙的穿越者外,鹽澤,也就是後世的羅布泊,其中竟然也有窺探時空秘密的“蟲洞”,連接兩個時空的狹窄隧道,那利用它,是否能找到時間旅行,回到未來?答案幾乎是否定的,據她親眼所見,那是個會吃人的“蟲洞”。
“所以,你和沮渠男成投靠了段業,沒有随呂光征讨長安?”
沮渠蒙遜承認:“伯父擁戴呂光,帶走了大部分兵馬,獨留我和男成在北涼助段業一臂之力,說是為盧水胡留條後路,但我們知道伯父隻是不想給我們任何人兵權,伯父放任我和男成自相殘殺,卻不知我們私下壯大黑鐵騎,伯父不死,我和男成就不會殺個你死我活。”
“原來一切都是演戲。”
“不見得,有時候殺我們的人是伯父派來的,佛塔若不是遇見你,我幾乎喪命在黃沙裡。”
他和沮渠男成之間短暫的合作,絕不僅限于對付共同沮渠羅仇,阿祇覺得,沮渠蒙遜還有事瞞着她。但關于鹽澤魔窟,對她來說,已經是極大震撼。
阿祇話鋒一轉,問:“答應阿紮提的條件,你們……可曾說到做到?”
沮渠蒙遜眼神一暗,情緒變幻莫測,明顯有陰暗的戾氣,“你棄我入敦煌城,第二日,我帶黑鐵騎連夜奔襲疏勒,殺了阿彌厥。”阿彌厥,正是阿紮提的哥哥,殺了他的父王和母後投降呂光的新王。
阿祇說不出心中是何滋味,“為什麼?”
她有太多的疑惑,沮渠蒙遜放開阿祇,與她對視,一字一句道:“阿祇,不要相信李暠,有一天,你,會而他而死。”阿祇的瞳孔一震,她并不懼死,卻在沮渠蒙遜的眼中看到了深深的恐懼。她此刻思緒紛亂,頭又痛了起來,突然間馬車急停,她差點被撞到窗框,幸而沮渠蒙遜抱住了她。
外面,傳來車夫焦急的聲音,“少主,前面有人。”
不等沮渠蒙遜說話,他們便聽見了喊聲:“阿祇,可在?”
熟悉的聲音,聽在車内阿祇的耳中,猶如五雷轟頂。
“你憑什麼認為,阿祇願意見你?”
車夫勒緊馬缰繩,控制馬車停穩,沮渠蒙遜走出馬車,随手飛出去一個像暗器的東西,前方棗紅色千裡馬上端坐白衣蒙面之人,他利落地接住飛過來的“暗器”,攥在手中的東西竟是熟悉之物,那是一條瑩潤通透的琅玕項鍊,正是李暠送給阿祇的定情之物,阿祇從未摘下過。
李暠放下兜帽顯露俊美如明月,高遠如雪山的真容,雙眸中冰寒徹骨的眼神朝沮渠蒙遜望來,沮渠蒙遜跳下馬車走近,臉上戴着半張銅鬼臉面具,兩人如白日與黑夜的交鋒,明與暗的較量,鋒芒畢露,李暠道:“人呢?”
他知道阿祇就在裡面,沮渠蒙遜卻擋住他的目光,輕擡手臂,車夫會意往後移動了馬車。沮渠蒙遜阻攔李暠的千裡馬,譏笑道:“你來晚了。”
沮渠蒙遜眼中有挑釁,李暠垂眸一瞬,壓抑驚濤駭浪般的怒意,再擡眼,已措不及防地對沮渠蒙遜出手,從腰中抽出一把軟劍,直刺向沮渠蒙遜的心髒。沮渠蒙遜從小在與堂兄的暗鬥中長大,避險反應早成本能,身形快如獵豹,翻身到李暠身後,而軟劍像有了生命一般,銀光一閃,追到沮渠蒙遜的身前,沮渠蒙遜随手刺出匕首,利刃彼此擦身而過。
此時,馬車上的阿祇被沮渠蒙遜反綁,堵住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