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遁空離去,隐于高歐國的山水内。
澤萃尊者看向下方異動的十方山寺,正想出手卻被腦海裡的意念克制,朝趕來的道生花和道璇玑道:“你們帶人去各地建壇,如有不服,打到他們服。接下來,這方天地由吾三生道接管。”
“是。”道生花和道璇玑整齊作揖,目送澤萃尊者離去。
道生花環顧天上地下,猶是不敢相信:“他……真得散神天地嗎?”
道璇玑收起血櫻戟,抹去戰袍上的血污:“師兄,你是想問那個女人死沒死吧?你現在是藕身,隻有神識沒有魂魄。師尊說,仆印刻在什麼陣法上,最多就是痛,不會要你的命。好了,你的修為還沒有完全恢複,先回宗門。這次,師妹前去會會各宗掌門。”
道璇玑召集伏龍八部前去完成澤萃尊者的命令。
道生花默默地立在半空,探手看向掌心:“隻有神識,沒有魂魄。在這之前,師父也是這樣吧。現在,他是個人,真正的修士。”
“法尊,”朱琴天在道生花後面出現,“法尊不必擔心。尊上可以做到,你也一樣。”
“住口。師父待我……恩重如山,”道生花說到這已閉口不言,恩是什麼?從大海裡撈起來的養育之恩、教導之情嗎?無魂無我……連人都不是啊。
朱琴天垂在帽兜下的唇角微微勾起:“法尊,你答應過我。事成之後,她的親近人随我處置。”
“你想對付誰?”道生花眯眸。
朱琴天擡起帽兜下邪惡的眼神:“山澤國主已經臣服三生道。餘下山澤皇後水玲珑仗着合歡宗的勢力與我們在朝上的勢力對峙。法尊,是時候對付水玲珑,讓山澤徹底成為三生道征服人間的利刃。”
道生花默默地看向朱琴天的眼睛,忽然笑起來:“你真是一條死纏着獵物不放的毒蛇。不知道以前得你看到現在的你,作何感想?”眼見朱琴天變臉,道生花又爽得哈哈哈大笑。
他在離開前道:“去吧,去咬你的獵物,逼她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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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荇菜一把捂住心口,猛地推開伸手來扶的男人,“别碰我。”
長恨蹙眉,握拳又松:“你被魔域黑蓮的魔氣侵蝕,須得盡快驅除魔氣。”
“我知道。澤萃那家夥,等我出去非得按死他。”荇菜咬牙,見他又來扶,氣呼呼道,“說了,别碰我。”
長恨不聽,固執地抱起她,靠在長恨鐘旁。
荇菜捶在他的肩頭,卻被他緊緊地攬進懷:“你瘋了吧。我說了,你若碰我,我會讓你成為冰雪洞天裡的冰屍。”
玲珑球内微落的火光照射咫尺的地方。火芒映在荇菜的臉上,看起來朦胧卻又楚楚。
長恨垂眸,在她的堅持下慢慢地松開手。即使她不讓碰,兩人坐下來也會碰到腳。
“真得不能把長恨鐘收起來嗎?”
長恨搖頭:“若收起此鐘,浮島落石會把這裡填滿。我們就真得出不去了。”
“你說,天龍道究竟怎麼樣了?”
長恨默然,冰冷道:“分身反噬,這是他應得的報應。”他見荇菜半天不應,不解道,“你不幫他說話?你是他的道侶。”
“嗤。本尊是花漣的道侶,可沒承認和他有夫妻關系。”
長恨撇臉:“你的冰雪大廳裡有長月,他還是處子之身。”
“……”荇菜猛地站起來,咚得一聲回蕩在鐘裡,震得她頭腦發暈,直接遁回蜃珠洞境。
“呼,幸好還有蜃珠。不然,在外面都要得幽閉恐懼症。”
荇菜是怎麼到長恨鐘裡她自己也不清楚,在澤萃的黑蓮花苞裡待了一陣,荇菜就想着躲進蜃珠,讓對方以為人逃跑而放松警惕,她再趁機逃遁。
結果,荇菜從蜃珠洞境裡出來就在狹窄的長恨鐘裡。她把長月放出來,研究現在的情況。
長月判斷:長恨鐘被浮空大石鎮壓掩埋,大概率在澤被湖。
他可以收起長恨鐘,但是這片空間會被浮島重石填滿。一個不慎,兩人可能會丢命。
簡而言之:荇菜和長恨躲在長恨鐘,而鐘被埋了。
此刻,荇菜一步瞬移入冰雪洞天,以神識掃視長月的冰屍:陽元還在,那……守劍閣裡得男人是……黃椒!?金瞳映眸,右鬓眉角如陽輪……太極陽魚……是他。
有種吃了屎又想再吃的感覺是什麼鬼?
這時,荇菜猛地撲在地上,也正是十方山寺上空的黃椒肉/身消散、元神分縷的時刻。
“啊……”荇菜感覺識海裡炸出一陣疼痛,内視識海,天地同心的命契分出三道裂痕,疼得她背過氣。
許久之後,荇菜才緩緩地盤坐,将長恨鐘裡的長恨撈進蜃珠洞境。
“你怎麼了?”長恨伸手扶她,又被荇菜推開,“你靈台有異?”
荇菜痛得額頭密布冷汗,颔首道:“命契裂開了,究竟是怎麼回事?我感覺腦子要炸了,好像有什麼東西一直要往我腦袋裡鑽……啊……”
長恨顧不得她反對,抱住她,抵在額頭:“别抗拒。”
神識進入荇菜的識海,目睹裂成三片的天地同心命契,而這分裂當中有薄如絲縷的命線連接三方。
“黃椒他……散了元神,怎麼會這樣?”
長恨的神識過于震驚,瞬流出荇菜的識海。
他抱緊疼得死去活來的荇菜,将自身擁有的功德之力渡入她的識海,以功德鎮壓天地同心命契的反撲。
“有三道分身獲得黃椒的元神,以命契之法尋你,才會讓你的靈台受不住。”
這話簡直讓人“垂死病中驚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