荇菜忍不住笑出聲,想起清歡宗主、賀喜等人的性情。
蓮花峰上,魔主迎親那日,這些人沒少出力阻攔,雖不拼命卻也盡力。
她對青柑道:“你能從天龍道一戰裡活下來,本尊很高興。勞你回去告訴他們,多謝好意。澤萃旦死,本尊就會回合歡宗。”
青柑行禮,深深地看眼荇菜後走去一邊。
朱紅穎越過九陽劍尊近前,取出一枚螢石對荇菜從頭到尾一通照。
“這是螢影石,可以錄入人影。鳳尊需要知道女凰殿下安然與否,用螢影石記錄下來帶回去給他。”
她把螢影石收入懷,繼續道,“若女凰殿下平安,鳳尊便能安心休養。另外,若女凰殿下一聲令下,妖族願主動聯合六宗,齊聚力量攻打三生道。”
“多謝鳳尊好意。蓮花峰一事後,本尊與他還是不見為好。”荇菜轉手勾繪靈力,臨摹出三生道周圍的島鍊地形,“魔主澤萃因昆山一戰傷重閉關。此時,正是大陸宗門團結起來攻打此地的良機。
但是,三生道的十府城隻是如大陸的普通城鎮一樣,城裡生活些流放海外的普通人留下的子嗣家眷。
城中雖有邪修、惡妖偶爾滋事,但十府城主一直鎮守各處,有一片甯靜生活。
在傳信給你們前,本尊打探過十府城主,他們起戰的心并不強烈。
新上位的龍黃主和圭酉倒是好戰的人,但是,兩人鬥不過其餘八府。
至于孚龍戰将,在道生花死後,道璇玑無心戰事,餘下還有兩人聽命魔主澤萃,鎮守魔宮,其餘人已經散去各處。
此時攻打三生道極易,但要撇開十府城攻打魔宮或魔主澤萃又極不容易。”
歐陽燕歌思緒極快,接道:“妖尊擔心十府城主被逼入絕境後以城中人的性命威脅大陸宗門。”
“是。正所謂攻心為上、攻城為下。若各宗直接與三生道開戰,必會殃及無辜人。”荇菜環顧在場衆人,“以前,本尊同你們一樣行殺伐果斷之事。但是,當本尊破解道祖陣法關于元神的秘密後覺得留人一線,便是給自己一次機會。
若本尊可以憑一己之力從内部瓦解他們,何必再勞師動衆,讓更多無辜人卷入戰争呢?”
九陽劍尊聽後露出既欣慰又擔憂的神色。
歐陽燕歌點頭表示理解。
長月撇開臉:這個妖女竟懂戰術,陣法關于元神的秘密是什麼?
朱紅穎不客氣地哼了聲:“凡人就是麻煩。再者,這些該是修仙宗門考慮的事,豈能讓女凰殿下一人承擔?”
“你幫本尊謝過鳳武。蓮花峰一戰,他傷得頗重,聽說沒有參與保衛昆道宗的戰事,但派你前去支援。
總之,他的好意……本尊心領。”荇菜朝朱紅穎颔首表示感謝。
朱紅穎松了肩頭緊繃的力,拱手後轉去另一邊。這幾人辦完事後很自覺得找一方向守着。
荇菜繞過九陽劍尊,走到長恨面前:“當初,本尊是怎麼交代你?為何蜃珠裡得那些分身都出現在昆山?
你可知道,這些人若現在還活着,是有可能成為他們自己。”
長恨被問地哽住,面對荇菜質問的眼神,一時問不出那句“黃椒的元神在哪?”
斟酌過後,他到底還是正面回答荇菜的問題。
“我們都是分身,出現在這個世上時就沒有元神。沒有元神得我們被限制在一個可以觸摸人生上限的困境。
這樣的我們無論怎麼用力都打不破往上走的壁壘。
你能明白這種感受嗎?
我和長月永遠停留在合體期,為守護鏡花島而存在。我們費盡心機力求突破,卻始終一無所獲。長生被舍棄、長月說死就死……
我問過黃椒:說我沒悟。
什麼悟,悟什麼?不過是他給我們的人生設定。
道生花說前往昆山打破命運的桎梏,沒有人能抵抗這個誘惑。
我們想要元神,加上道生花的鼓動,所有人決定不離開蜃珠,一起前往昆山。
可是……”
可是,誰也想不到道生花會做出這樣的事。
為活命,他選擇死道友不死貧道,結果連他都沒能逃脫澤萃的魔域黑蓮。
荇菜聽着他的剖白,自省自身,何嘗不也被限制在這個世界呢。她從額心拉出兩屢暗金的元神,投入九陽劍尊和長恨的額心。
她目色複雜地看着兩人:“從此後,你們有了屬于自己的元神。”
九陽劍尊和長恨頓了下,各自立定入微觀。
兩人的識海裡,金色的陣法流轉不休,似正在形成什麼。
這一刻,兩人的内心浮動各自的意念:
九陽劍尊:“從此再無境界桎梏,擁有元神,本尊就可以鎮守青虞千年。我……有元神了。”
長月尊者:“我終于是個人了。一個真正擁有元神的修士。”
在兩人的信念加持下,體内的金色陣法與天地同調呼吸。外在的表現上,兩人漸生出一種輻射向外的肅穆、莊嚴感,像是對生命、天地法則的敬意。
荇菜卻從這種天地法則的道蘊裡感受到功德的力量。
九陽劍尊曾經助力過十方山寺,阻止妖邪下山禍害百姓,立下救世之功。
長恨鎮守長恨鐘台千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何況,長恨鐘護住青衍鎮亡魂,給予他們複生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