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亦穿越了。
當時那把匕首距離她的心髒隻有0.01公分,在幾秒之後她的生命将走到盡頭。林亦看着眼前的女人,不禁在内心吐槽道,她美的像個新娘,我心卻越發冰涼,本以為是溫柔鄉,卻魂歸了奈何橋。
那白刀子進紅刀子出,絲毫沒有任何的情面,劇烈的痛楚從心口傳來,血染紅了白裳,倒有幾分像喜服了。
林亦捂住自己的胸口,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冷峻的女人,她的眼中絲毫沒有憐憫,如同在看一個死人,明明她的面容是那種平靜如水的溫婉,偏偏有一雙冰冷的眼眸,如同黑夜中孤狼深邃的眼神,這般不真實的感覺,讓林亦不知自己是否又陷入了幻覺。
她在幾秒之後捂着胸口緩緩倒下,臨死前還不忘多看幾眼這個殺了自己的女人,“好狠心的女人……”這竟成了她的遺言。
如果上天能夠給我一個再來一次的機會,我一定會在那把刀刺進我胸口前,對那個女人說三個字,“别殺我!”
幾個小時前。
林亦還躺在自己的床上,被母親的一聲呼喚驚醒,林亦茫然地坐起來,一臉的冷汗,不知道做了什麼可怖的夢境。
母親沒有得到林亦的回應,又喊了一聲,“小一,起來吃飯了,都中午了。”林亦擡眼看了眼挂在牆壁上的時鐘,正好指着十二點。
“來了……”林亦應了一聲,打開房門先一步走向衛生間,用手将冷水拍打在臉上,才讓她清醒了一些,她快速洗漱完,連鏡子都來不及看上一眼,就走向了吃飯的餐桌。
今天是周末,父親并沒有上班,坐在那代表着權威的主位上,手上拿着報紙,正好擋住了臉,林亦低着頭走了過去,緩緩坐到了他左側的位置。
誰都沒有開口,除了那翻動報紙的聲響,是令人窒息的沉默。很快,母親就端上了美味的食物,先一步放在了父親的面前,那是一塊沒熟的牛排,躺在血淋淋的湯汁當中。
轉而母親将屬于林亦的那份端上,是一條魚。
那魚看起來像是還沒死一般,身上的鱗片還泛着光,嘴巴張開又合上,眼珠子上下跳動着。林亦看着那叉子不知道該怎麼下口,父親已然将報紙放下了,林亦的視線轉移到了他的身上,不禁睜大了瞳孔,連忙将視線轉移回了自己的盤子,但仍然是一句話都不敢說。
父親一身優雅的西裝,就算是休假日也穿的一絲不苟,就連吃牛排的動作都保持着一貫的風度,隻見他緩緩拿起刀叉割下一塊滴着血的牛肉,當他将牛肉送入嘴中的時候,第一眼看到的應該是他那尖銳的牙齒,那藏在報紙後面的臉,并非是人類的面容,而是如狼的腦袋,就像是拼接在人類的身體上一般,即便動作再優雅,也是在茹毛飲血,咀嚼生肉的聲音是那麼的刺耳。
母親緩緩坐下,林亦也看清了她的臉,那是羊的腦袋,雪白的毛絨頂在人類的身軀之上,顯得詭異極了,那羊腦袋上有兩節看起來像是角的疙瘩,看起來像是被磨平了一樣,那橫着的瞳孔,緊盯着林亦。
“怎麼不吃啊?”一聲疑問,打破了這沉默的環境,卻讓林亦如芒刺背。
父親這時候也轉過頭,正對着林亦,“這不是你最愛吃的嗎?”
林亦不愛吃魚,尤其是現在眼前這活生生的魚,隻會讓她胃裡翻江倒海的惡心。
父母全然沒有察覺林亦的厭惡,反而在催促着她,展露出作為父母對孩子的關愛來,“你可不能挑食啊。”
“吃啊……”
在他們聲聲催促下,林亦感到無盡的壓力,隻能緩緩拿起了叉子,顫抖着手将叉子插進那條魚的身上,那魚像是吃痛,不斷摔打着尾巴,随着叉子從魚的身上離開,一塊魚肉連帶着魚鱗被活生生拔了出來。
父母的視線仍然緊盯着林亦,明明沒有張口說話,卻仍然不斷有聲音傳來,“吃啊……”
“快給我吃下去……”
林亦終于在那一聲聲的逼迫下,将那魚肉遞進了嘴裡,随着魚肉劃入喉嚨,那令人作嘔的腥味從胃底翻湧了上來,林亦終于沒有忍住,捂住嘴巴沖進了廁所,開始吐了起來。
“嘔……”吐出那塊魚糜之後,便隻能吐出胃液來,那股惡心的感覺卻遲遲沒有消散,林亦還是覺得嘴巴裡滿是腥味。
她打開了水龍頭,擦了一把臉,迫使自己清醒過來,她擡眸看向鏡子中的自己,臉色煞白看起來像是受了驚吓一般,臉上滿是水漬看起來狼狽極了,林亦的頭發并不長,隻到肩膀,可以剛剛紮起來的程度。
日系的短發,有些蓬松微卷,搭配她那張人畜無害的臉,倒是有幾分可愛,20歲的面容看起來還很稚嫩。
昏暗的燈光閃爍了幾下,林亦盯着鏡子中的自己,從左眼之中突然爬出幾根觸手來,那種粘稠的不斷蠕動的東西,又像是巨大肥碩的蟲子,又像是章魚的觸手,每根觸手上像是帶着一顆顆活生生的眼睛,似眼睛又似嘴巴,全部翻滾着攪動着,想要爬出她的眼睛,像是想要吞噬掉她一般,吓得林亦連忙用手捂住自己的左眼,卻什麼都觸碰不到。
很快鏡子中的異樣消失了,一切都好像是她的幻覺,林亦知道她又犯病了,從小就是如此,她的眼睛能看到奇怪的東西,同樣的事物,會突然變成恐怖扭曲不符合常理的樣子,甚至于看到一些,根本不存在的事物。
父母以為她瘋了,還帶她去看過醫生,然而她的精神沒有任何的問題,她仍然能看見,這個症狀随着年齡增加,也越來越嚴重。明明吃下的是熟肉,卻仍然會因為心理原因導緻反胃。可是,那些恐怖的存在,一定是虛假的嗎?
耳旁傳來父親暴躁的聲音,是他與母親的争吵,像是一頭兇猛的野獸,不斷發出嘶吼聲,“瞧瞧你養的好女兒,像個瘋子一樣,真是令我丢臉。”
母親隻會唯唯諾諾地站在一旁,等父親發洩完,再唉聲歎氣地到林亦的面前,哭訴造了什麼孽,生了林亦這樣的孩子。
這樣的母親,卻會在被父親暴打之後,哭着抱着林亦,說着我隻有你了,這種讓林亦喘不過氣的話,她的絕望大概是來自母親那以愛為名的鎖鍊。
他們說的每一句話,林亦都聽得清清楚楚,不管是幻覺還是現實,都讓她無比窒息,隻想要逃離,她沖出了家門,朝着屬于自己的小地方奔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