缪戈再次控制了局勢,而這一次,她連魔杖都沒有伸出。
拜上弦之二所賜,她的魔力池徹底與靈魂融合變得深不見底,可也是因為這樣的原因,自身運轉儲存的魔力不夠填滿靈魂,于是衰敗和渴求的感覺一直困擾着她,讓她無法很好的輸出魔力,沒有足夠魔力的靈魂吝啬于傾瀉能量,所有的魔咒都有種斷斷續續的感覺。
而這種斷斷續續的感覺,卻又能依靠默默然的填補續接上。
這種‘不滿足’的魔力,讓她有不少的魔咒,即便脫離了魔杖和咒語的幫助也可以順利施展。
真是奇妙的感覺。
無論是鬼還是人,似乎都因為沒有看到她的武器而掉以輕心,真是愚蠢。
年輕的巫師微微仰着頭,冷漠又充滿着蔑視意味的眼神落在面前的人身上,伸出的手骨節和血管都清晰可見,緩慢的從袖子之中,抽出了自己的武器——那隻曾經被整個學院忌憚的紫衫木魔杖:“攝神取念。”
“幻想顯形。”
她抽取了三鬼一人互相交錯的記憶,然後在以幻影的樣子,呈現在這座已經破舊的神社之中。
在記憶交錯的一開始,三個小鬼還未出生,年輕的父母從林子外的村莊中一齊走來,祈求‘神明’的賜福。
但是相應他們的并非是什麼神明,而是一隻鬼,一隻眼睛裡刻着‘下弦之六’的惡鬼。
它有着類似于神的身姿,頭上卻長着惡魔才有的角,它向祈求婚姻幸福的年輕人‘賜下’自己的血,讓他們飲下,聲稱這将會帶來真正的祝福,并向他們索要報酬——活人祭祀。
被擡上來的人并非出自祈求人一方,而顯然是外來的人。
不知道他們用什麼樣的手段,誘騙了外來人前來神社,在将其控制起來,獻祭給惡鬼。
用這種方式來祈求幸福……真是令人作嘔。
而或許也正是因為鬼血的原因,這兩個人的記憶有些模糊,看不清鬼的樣貌,更看不清在這之後不久,殺死鬼的獵鬼人的樣貌。
隻從他們的記憶中讀取了那似乎能燙傷所有人的烈焰,和那頭金紅相接的頭發。
故事本應該到此為止。
村莊失去了能夠‘護佑’他們的神明,漸漸衰敗下去,或許這麼持續幾年,等鬼血的影響消失,那些人也清醒過來,這個村莊就能恢複如常。
可是誰都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就在之後兩三年的夜裡,曾經喝下鬼血的年輕人擁有了自己的孩子,而孩子,在将将學會走路的時候,變作了惡鬼!
看着那幼小的惡鬼,撕咬他們的父母,村莊的人,連同活下來的父母的一方非但沒有恐懼和害怕甚至激動的跪在地上,拜謝神明……他們認為,這是神明再次賜予他們的神迹。
後面的故事,無非是多年前的曆史重演,直到今日。
令人作嘔的鬼,和令人作嘔的人,組成了令人作嘔的世間。
即便已經猜到整件事的來龍去脈,缪戈依然會感到強烈的反胃和難過。
而唯獨能給她細微安慰的,就是對方回憶裡那讓人倍感熟悉的發色……
和那個曾經給過她極大支撐,甚至為她指明去路的少年人一模一樣的發色。
“既然這麼喜歡鬼,喜歡到可以用自己的同類作為祭祀,依賴到連家人都可以棄之不顧……這樣吧,我就做一次善人,由我,代替曾經被你們殘害的人,成全你們心中的願望,送你們與你們的神明一同下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