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杯酒】

-

查征信放不防範風險，葉招舟不知道。

葉招舟隻知道，他不過是睡了一個午覺，人還沒醒盹，就聽到了一個八卦——

于暖薇想辭職。

咖啡送來的時候，葉招舟人坐在工位上，靈魂還在樓上宿舍的床上。

葉招舟為了提神，特意點了一杯冰美式。

酸苦的感覺在唇齒間蔓延，葉招舟感覺天靈蓋都被打開的時候，咖啡的甘醇香氣才在舌尖舞動。

“真看不出來啊！現在的年輕人膽子是真的大的。”顧清昭拎着合同回來，發出感慨。

葉招舟擡頭看了一眼顧清昭，左手還拿着那杯冰咖啡。

顧清昭壓低了聲音：“聽說是于暖薇從部室那邊聽來的最近要查征信，她有挺多網貸記錄的，擔心這個吧，所以才着急把網貸還清。”

葉招舟皺了皺眉，“不能吧？她家裡條件應該挺好的，她開的那輛Q7還是新出的了。”

顧清昭攤了攤手，“具體我也不清楚，但是聽裡面那個意思應該是因為這個，現在人已經去樓上找厲總了。”

葉招舟握着咖啡杯的手緊了緊，寒意透過杯壁鎮得葉招舟心底發麻。

于暖薇是一個在他看來很愛笑的女孩子，平時見面總是笑眯眯的，不是很愛熱鬧，看上去家境不錯。

不隻因為那輛Q7，還有她平時的一些穿搭。

六位數起跳的包包是常态，手腕上的一塊手表都是用萬衡量價值。

葉招舟并不覺得于暖薇是一個差錢的人，或者說于暖薇的家庭會限制她的花費。

畢竟能給女兒買價值六位數的包包的家庭，給女兒的零花錢也隻會更多。

葉招舟沒有參與進這場八卦，他更像知道厲則深會怎麼處理這件事情。

厲則深在研究十二月的即将執行的信貸标準，寬大的辦公桌上堆滿了寫滿字迹的A4紙。

“叩叩叩”，辦公室的門被叩響，厲則深看了一眼電腦顯示屏的時間，不過才剛剛上班，“請進。”

“厲總。”

于暖薇推開門，站到了厲則深的面前。

“坐。”

厲則深示意于暖薇坐下，起身去了一旁的茶吧機那裡泡茶。

于暖薇帶着明顯的緊張，厲則深将一杯熱茶放到于暖薇手邊的桌子上，“嘗嘗，你們霞姐前陣子出去玩帶回來的。”

于暖薇捧起那杯熱茶，熱氣蒸騰，于暖薇平複了下心情：“厲總，我想辭職。”

“所以她說辭職，你就同意了？”

厲則深搖頭，“怎麼可能啊？”

如果剛來一兩個月提辭職他是真的不會阻攔，但是還有一個月就轉正了，熬了那麼久，現在提辭職怎麼想怎麼都是虧了。

于鑫源晃動着手上的酒杯，看冰球在杯子中央不停地轉啊轉，“因為什麼？”

厲則深沒有回答，這個事情涉及到于暖薇的隐私，他不想說。

如果今天陪他坐在這裡喝酒的是魏行，是郁嘉木，他可能都會說出來，但是今天坐在他對面的是于鑫源，是一個和于暖薇有交集的人。

他算不得多高尚的一個人，但是也不想去在背後議論一個小姑娘。

于鑫源也沒有強求，“不是吧，你在銀行趕了這麼久，新人來老人退，多常見啊，對了，再送你個八卦，隋媛媛要辭職了。”

厲則深轉動的手腕停住了，“什麼？”

“隋媛媛要辭職了。”

“為什麼？”

于鑫源歎了一口氣，“幹得不開心呗。”

厲則深這個人後仰，陷進沙發裡，“也許辭職對她來說是個好事吧，畢竟她那個活太耗費精力了。”

于鑫源深呼吸一下：“誰說不是呢？”

厲則深擡頭看了一眼頭頂的吊燈：“銀行就是一個圍城，裡面的人想出去，外面的人想進來。”

于鑫源沒有說話，在和領導吵架之前，他從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會離開這裡。

是從什麼時候改變的呢？

是一天天的加班，是付出了全部的精力，績效不停地被削減，亦或者是那句“能幹幹，不能幹滾蛋，銀行最不缺的就是人。”

“哎，說你呢，想好接下來去幹什麼了嗎？”

于鑫源回神，“先去一趟西藏吧，去看看二十五歲時許下的願望。”

厲則深擡起酒杯，在于鑫源面前的酒杯上碰了一下，“前程似錦，光明璀璨。”

“祝你祝我，熱烈磊落。”

于鑫源也端起酒杯，仰頭一飲而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