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槿馬上笑不出來了,師父可真是賊心不死啊。
他心裡記挂着事情,偷偷看向聞折柳睡覺時都要抱着的酒壺,連小黃鳥都隻能蹲在他肩頭上呢。雖然現在這隻毛茸茸的小胖鳥跟他主人一樣,挨在聞折柳頸窩打瞌睡。
謝槿還是很想把小黃鳥搶過來揉個過瘾的,奈何小黃鳥的主人太過強大,他隻敢想想。
他斟酌了下言語,才問:“那師父之前一直不去福德堂的話,師父之前的冰心玉壺又是去哪裡取的?福德堂的人說,每月他們那裡隻有十壺冰心玉壺,是淨月峰獨有的。”
聞折柳睜開一雙淺褐色眼眸,“你問這個幹什麼?”
當然是找你打聽靈酒門路啊。
謝槿心下歎氣,聞折柳還惦記着讓他去外門,他現在還能把這事說出來嗎?他緩緩搖頭,“沒什麼,徒兒隻是有些好奇,師父每日都在喝的冰心玉壺是什麼味道?”
聞折柳眼神狐疑。
謝槿彎唇一笑,一臉誠懇。
聞折柳在他的目光下慢慢把酒壺抱進懷裡,再次擺手,“我的酒要是出什麼意外,你就給我下山去外門!出去布陣,别吵我睡覺。”
好狠的心腸!
謝槿感覺心口中了一箭,真是世風日下,人不如酒!
天天就知道喝酒、睡覺、泡溫泉,讓小黃鳥好的不學學壞的!謝槿心下憤憤腹诽,面上卻也乖巧聽話,抱起陣書起身,垂頭告辭。
“徒兒告退。”
謝槿心裡有鬼,轉頭就跑去紅葉林裡準備法陣。問得太多反而會引起懷疑,師父太敏感了,從他那裡打聽靈酒來路很容易暴露。
他還想留在赤月峰修煉。
再看懷裡抱着的陣書,剛才感動了一瞬間的謝槿懷疑,師父應該嫌麻煩不想天天來撈他!
還是正事要緊。
謝槿晃晃頭,把那些有的沒的甩幹淨。最多還有十天,師父那瓶冰心玉壺就要喝完,他還沒搞定三月之約,又面臨了一個新問題,就是十天内搞到冰心玉壺來源!
可他剛入門一個弟子,目前探索的地圖隻有赤月峰和福德堂,福德堂排除,師父那裡也可以排除,那他認識的人裡就剩一個玄意師叔。但玄意是玄月峰峰主,避免卷入九峰紛争提前被炮灰,最好不要找他。
可憐他到了攬月宗一個月,一個人脈也沒有嗎?
不對,不對。
人脈,還是有的。
還記得昨日在福德堂,謝槿碰見了月諸峰的記名弟子,他知道謝槿,主動跟謝槿攀談,言語中提到過小孩哥蕭珩。像這樣的話語,通常可以視為對方在暗示謝槿,小孩哥蕭珩在主峰時提到過謝槿這個師弟!
哪怕隻是來攬月宗的路上,曾經同船過那麼一宿!
老話說得好,十年才修得同船渡!
再者,大師兄蕭珩乃是月諸峰的掌門親傳徒弟,九峰各峰資源皆有限額,可不限主峰!
冰心玉壺出自淨月峰,每月十瓶送到福德堂應當是給内門九峰的福利,既然内門九峰都有了,那他們不可能越過攬月宗的掌門!
掌門的東西誰敢扣?
那麼大師兄蕭珩那裡,是能拿到冰心玉壺的,還會因為掌門親徒身份的便宜拿到更多!
那麼問題又來了,蕭珩是主角攻,将來是要殺謝槿的人,雖然現在大家剛拜入師門,劇情遠遠沒有開始,可他跟蕭珩也沒有交情!
當初搭便船來攬月宗隻能讓小孩哥眼熟他而已!
謝槿不免又憂愁起來,今日十六,最多十天之後,他就要弄到酒……等等,今日是十六!
他離開家時,正是五月。
還記得書上似乎有過一段情節,與大師兄長大後的生辰宴有關的,便是定在五月二十!
蕭珩生辰!
謝槿立馬從他寒窗苦讀十幾年積累的知識找到破題之法——大郦王朝離他曾經所在的小國不近,大郦王朝有一個出名的傳統,全國上下都喜愛木雕,雕工精湛的還會被送往皇宮之中,不少雕刻師因此揚名!
蕭珩出生時有金龍降世一說,可謝槿卻知道,比起金龍,小時候的蕭珩更喜歡蟬這種渺小的生物,來攬月宗的路上,他腰間便挂着一隻小小的玉蟬,一路上總把玩着。
謝槿依稀記得,蕭珩在劇情裡似乎有過一段夢,夢境中便是幼年時在皇宮中捕蟬送母……
有了,送小孩哥蟬形木雕!
到時一舉拿下小孩哥,托他幫忙弄幾乎冰心玉壺過來,隻一壺也行。謝槿這段時間再找找淨月峰的關系,看看能不能從源頭搞過來幾壺,總之,要讓他先熬過這兩個月!
兩個月之後,中品靈符要是沒成,他就不掙紮了,背起包袱老老實實下山去外門修煉。
謝槿找到方向,也沒有什麼心情布陣了,轉頭就在山裡找起木料來。赤月峰上多的是楓樹,其他樹不多,謝槿唯有等到黃昏時回到大殿裡,翻看起聞折柳扔在案上的那隻放着赤月峰份例的儲物戒,還真找到了一塊聞起來有着淡雅香氣的木料。
這木料名蟠龍木,屬于靈藥類。
通透如羊脂,似玉非玉。
其香氣可安神靜氣,甚至還有克制心魔的功效。
謝槿拿了。
白日依舊修煉,晚上的時間便用來學木雕。可他第一次做這種東西,手裡刻刀都不知道往哪裡劃拉,便畫了設計圖,對着圖慢慢刻,饒是如此,一晚上隻雕出個醜疙瘩。
還好他隻用了山裡撿的木頭,沒敢動那塊蟠龍木,這一夜下來,手上也多了不少血痕。
他簡單處理過,調息一陣恢複精神,趕緊抱着陣書去前殿見師父。聞折柳俨然不是很想陪他畫符,支着下颌靠在玉座上假寐,要不是手裡有一下沒一下地揉着小黃鳥腦袋,謝槿好幾次懷疑他已經睡着了。
謝槿行過禮,便在下方蒲團打坐,準備好今日的材料和點心,正要提筆,聞折柳忽然出聲——
“今日怎麼換了朱砂?”
謝槿低頭一看,他用的還是黃表紙,隻是朱砂換成了下品,他便道:“這幻靈符徒兒總是畫得不好,免得浪費了上好的朱砂。”
聞折柳擡眼看來,眸光往下,有些意外在他那屬于讀書人纖長白皙的雙手上看到傷痕。
“手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