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
聞折柳攥緊了懷裡的小鳥,叫小黃鳥氣得調頭啄他手背,但聞折柳一個眼神掃去,小黃鳥便耷拉腦袋看向了别處,像是在心虛。
鳥可以裝傻,鳥主人卻不能。
在謝槿幽怨的目光注視下,聞折柳緩緩說道:“你種的寒露草,原本就是禽類靈寵最喜歡的食物之一,這幾日接近長成,靈氣日漸濃郁,它才會忍不住跑進靈田裡偷吃。”
原來這叫寒露草。
謝槿也沒有很生氣,好奇道:“這寒露草隻是靈寵的食物嗎?除了這個就沒别的用了?”
聞折柳說:“能泡茶喝,消減疲憊,補充靈力。”
謝槿恍然大悟,提着燈走回來,看向聞折柳手裡蔫巴巴的小黃鳥道:“靈草沒了就沒了,師父不必怪罪小黃鳥。不過靈草還沒長成,小黃鳥餓了可以先吃我的靈米,等長成了我再收割下來送給你怎麼樣?”
這話一出,原本好像半死不活的小黃鳥一下子精神抖擻,沖謝槿歪了歪頭,叽了一聲。
謝槿便又笑起來,“那這次就算了,别再偷吃了。”
提燈少年容顔隻是清秀,笑起來桃花眼卻極漂亮,一身烈焰紅衣也掩不住眼底的清冷溫柔。
聞折柳眸光微頓,總覺感覺這面色偏黃總養不白的少年絕對不是他眼前所見的平凡普通。
又好像……似曾相識。
謝槿處理好跟靈寵大人的關系,便擡頭看向聞折柳,不經意撞進他那雙淺褐色眼眸,唇邊的笑容下意識收斂起來,“師父,看來鬼不在靈田,不過,這會不會是它……”
他想到什麼,遲疑地指向聞折柳手裡的小黃鳥,小黃鳥正高高興興撿着胸毛上的草屑吃。
聞折柳别開眼道:“你覺得,它能學你說話?”
謝槿還想問他呢。
“它會說話嗎?”
聞折柳反問:“你聽它說過話嗎?”
“那看來不是它……”
謝槿摸摸鼻尖,他還以為靈寵也能說話呢,差點錯怪了小黃鳥,“那靈田裡有陰氣嗎?”
聞折柳搖頭,又看了謝槿一眼,轉身走出靈田。
謝槿隻好提着燈籠跟上,關好籬笆門,随他一同走向石階山徑,“師父,不抓鬼了嗎?”
聞折柳指腹狠狠碾過闖禍的小黃鳥腦袋,“林中是有少許死氣殘留,但你鬧出這麼大動靜,就算有東西也早就跑了,明晚再來吧。”
死氣?
真是鬼啊!
謝槿又起了雞皮疙瘩,“那,徒兒今夜該怎麼辦?”
聞折柳随口道:“回去睡覺。”
謝槿哪裡還睡得着,猶豫了下,快走兩步抓住聞折柳的衣袖,桃花眼裡仍有幾分恐懼。
“師父,萬一徒兒落單了,那怪東西又來怎麼辦?您能不能,讓徒兒今夜留在炎陽殿?”
往日謝槿在聞折柳面前總是什麼都能解決的模樣,難得主動求他,聞折柳眸光頓了頓。
“山頂有法陣,諸邪不近。”
謝槿沒松手,“可徒兒膽小。”
他也不裝了,兩輩子頭一回撞鬼,換誰誰不怕?
聞折柳擰眉看向被抓住的衣袖,在謝槿以為他要不耐煩時,他卻沒掙開,而是轉頭上山。
“随便。”
謝槿心中大喜,這才松手。
“多謝師父!”
聞折柳甩了甩那隻衣袖,輕哼一聲,沒說什麼。
謝槿趕緊提着燈籠追上,頻頻看向聞折柳肩上的小黃鳥。這小東西吃了他半塊地的靈草,還是小小的一個,也不知道靈草究竟吃到哪裡去了,他又是好奇又是擔憂。
“師父,小黃鳥吃了那麼多寒露草,不會有事吧?”
小黃鳥約莫真是吃多了,站都站不穩,爪下打滑往聞折柳懷裡掉去。聞折柳一擡手正好接住,帶着幾分警告的眼神瞥向小黃鳥,語氣幽幽,“你喂它一頭牛都吃得下。”
謝槿意識到師父好像也不太高興,猜想是嫌小靈寵偷吃靈草丢人,便輕咳一聲,換了一個話題,“那,師父養的小黃鳥有名字嗎?”
住在山上那麼久了,謝槿還不知道小黃鳥的名字。
聞折柳很快回答,“黃鳥。”
謝槿一愣,“就這麼叫嗎?”
“随便叫。”聞折柳沒好氣道:“它願意應你就行。”
謝槿覺得他要是随便叫,保不準會被這隻脾氣不小的靈寵啄,雖然小靈寵萌萌的,跟師父不太像,但脾氣也是真的物似主人型。
說話間,二人回到了前殿。
聞折柳擡腳往後殿走去,謝槿卻還得先放下燈籠,将前殿大門關上,才急匆匆追上去。
聞折柳腳下不等人,自顧自說道:“除了正心閣和鳳息殿,你喜歡哪兒自己挑個地方住。”
正心閣便是後殿演武場盡頭那座正中主殿,鳳息殿則是與炎陽殿隔着整個演武場遙遙相對的另一座側殿,往日都是大門緊閉的。
謝槿有些好奇,“為什麼正心閣和鳳息殿不能進?”
聞折柳隻管往自己的炎陽殿走,邊走邊打着哈欠說:“正心閣中蘊藏着一道奉劍師兄留下的合體期劍氣,可震懾邪祟,也可助劍道修士領悟劍意。你還不是劍修,這麼點修為進去,怕是要被劍氣削成肉片。”
謝槿抖了抖,默默抱住自己。
師父說得也太吓人了。
聞折柳手上靈光一閃,那熟悉的白玉酒瓶便又出現在他手中,他飲了一口,才慢悠悠地接着說:“鳳息殿乃是奉劍師兄的住處。”
謝槿點頭,“原來奉劍師伯的洞府也在赤月峰上。”
“他是峰主。”
聞折柳這話,叫謝槿不由一愣,“那師父您……”
一峰還有二主?
“副峰主。”
聞折柳回頭看他,“如何,後悔拜本座為師了?”
謝槿呆滞了一瞬,突然感覺脊梁骨硬起來了,奉劍真人才是赤月峰峰主,而他是奉劍真人看中的赤月峰弟子,身份水漲船高啊!
這下就算他把赤月峰炸了,師父都不敢趕他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