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槿等他走近,手卻松開鐵球揮出一把引雷符,朝雲巍面前擲去,随即擡手掐訣。靈力激活靈符,滋啦啦的冷厲電光自靈符中躍出,以雲巍為中心,轟隆隆炸出驚雷陣。
雲巍怔了下,匆忙打開折扇以劍氣擋下雷電,可靈符太多,炸出來的雷電幾乎将他包圍,仍是不可避免傷及他,叫他慘叫出聲。
謝槿頭也不回趁機轉頭,運起身法拼命往外跑去,他修為太低,打不過,不跑等死嗎?
可還沒跑出三丈,身後便有一道寒光破風而來!
謝槿自修煉後耳力好了數倍,聽見風聲不對,急忙往右側翻滾躲開,便見一道劍光落到先前不遠的地上,炸出一道深深的劍痕。
而很快,黑暗中又飛來數道劍光,俱是奔着謝槿而來。謝槿忙爬起來閃躲開來,幾道劍光過後,便是雲巍挂着黑灰的陰沉面容手持折扇自迷霧中朝他攻來,目光沉沉。
“不過是小小一個煉氣期,還想與築基期修士相鬥?真是異想天開!小子,你跑不掉的!”
距離太近,跑不了!
方才廢了一堆引雷術,隻在他手背上留下一道焦黑血痕,将他那一副俊逸面容染上灰黑,根本不可能傷他太深,卻也觸怒了他。
雲巍折扇切出數道劍氣,先斷了謝槿前路,便手持鋒利折扇朝他脖子飛來。謝槿心道不好,接連取出數張靈符,最後實在沒辦法,摸到儲物戒裡面福德堂發的配劍。
砰——
折扇斬上配劍,于劍鋒上擦出火星,留下一道不淺的凹槽,随即挑飛出去,深插進泥土。
雲巍耐心耗盡,執扇斬去。
“小子,給我死!”
謝槿趔趄後退,雙眸瞪大,眼下生死關頭,師父還未回來,他無處可躲,便隻能搏命了!
半日前玄意師叔在赤月峰上使出過的那一招指法仿佛又在他眼前重現,謝槿盡力回想起玄意出手時的每一個細節,擡手掐訣——
玉陽心決,源自九天功中的無名心法。無名心法第三重由内化外,在玄意話中,蘊玉真人所創的玉陽指法第一式,恰好與無名心法第三重相通,謝槿能熟練第三重,将靈力化為攻擊,範圍最多不過二尺半,可玄意出手便轉瞬削去整片楓葉林。
而此刻,雲巍離謝槿的距離,也隻有不到三尺。
既然逃不掉,就賭一把!
謝槿當機立斷,修長五指飛快掐訣,将丹田内剩餘的所有靈力悉數彙往經脈,凝于指尖。
此時,鋒利的折扇裹挾着劍氣逼近謝槿面前,靈力劍風猶如刀子一般,刮向謝槿外露的肌膚,在他臉頰與頸側、手背擦出血痕。
頃刻間,靈力點燃經脈,自謝槿細白指尖迸發射出!
以煉氣期的弱小身軀對抗築基期劍修修出劍氣的玄鐵扇劍,本是不可能的事,可偏就在二人眼前,那靈力猶如利刃,所向披靡,一指射穿玄鐵扇扇面,洞穿雲巍眉心!
雲巍眉心赫然多了一個血洞,周身劍氣頓消,手中的鐵扇也随他倒下哐當一聲墜落地面。
他死死瞪大雙眼,不可思議地看向謝槿所在,“我,怎麼……可能,會輸一個煉氣期……”
最後一個字說出口,他便脖子一扭,徹底咽氣。
謝槿愣愣睜着雙眼看着雲巍好一會兒,雙膝一軟,便癱坐在地。他已經耗盡靈力,身體也因為劍氣留下不少血痕,但此刻他除了感到疲累還有便是無措,因為雲巍死了。
他看向自己雙手,仍有些迷茫。他借玉陽指法第一式淨水無明,似乎突破了無名心法第三重的瓶頸,發揮出了前所未有的殺傷力,練氣五層的修為也出現了提升的征兆。
這是喜事。
但雲巍也死在他手裡。
哪怕已經穿過來十六年,過去十六年裡的謝槿,也從未遇到過這樣的險境,更别提殺人。
可他又清楚,修真界便是如此殘酷,若他方才不動手,或是他運氣差了些,死的就是他。
他才開始修煉,像今日這樣的事,恐怕日後還會更多,他若不能克服,便不能走下去。
也沒等謝槿發呆多久,黑中便傳來少女銀鈴般的笑聲,謝槿如夢驚醒,攥緊顫抖的雙手。
一個眼熟的白裙少女從大霧中走出來,路過了蘭雁師姐,瞥了一眼,便不以為意地朝謝槿走來,雙眸在一片漆黑之中異常明亮。
“還以為你當真隻是個小書呆子,沒成想也挺厲害的,居然能以煉氣修為反殺築基期。”
看着少女朝自己走來,謝槿慌亂的眼神慢慢變得冷靜下來,撐着疲憊的身體爬了起來。
“柳月姑娘,你沒事?”
柳月背着雙手,步伐輕盈朝他走來,臉上仍是笑盈盈的,“我沒事啊,你引走了巨蟒,又救了蘭雁師姐,方才又殺了這個雲巍,好生厲害。謝槿,你真的隻有練氣期嗎?還是說,你是什麼大宗門的弟子?”
謝槿靈力已經耗盡,隻能再取出一枚回靈丹服下,一邊望着柳月走近,垂眸輕歎口氣。
“我不是大宗門的弟子,隻是師父教得好罷了。”
柳月點了點頭,“也是,你師父可是化神期呢。”
她低頭看了看雲巍死不瞑目的模樣,啧了一聲,“這人方才好生傲氣,又無情得很,死了也就死了。倒是謝郎,叫我很是驚喜。”
她說着偏頭湊近謝槿,眼裡含着過分狂熱的笑意,方才還直呼名字,這下卻喚起謝郎,一雙細白漂亮的手便要觸碰到謝槿肩頭。
謝槿臉色微變,連忙退開。
“柳姑娘自重。”
柳月掩唇一笑,嗔道:“這裡又沒外人,小郎君羞什麼?再說了,你又還未娶妻,我若有意與你結成雙修道侶,你也要拒絕嗎?”
謝槿暗自運氣恢複靈力,拱手婉拒,一臉正直,“多謝姑娘厚愛,但在下并無娶妻之意。”
柳月捧起臉問:“你不喜歡我?我不夠漂亮嗎?”
謝槿别開眼,“非也……”
柳月蹙眉,“那是為何?”
謝槿單手藏在袖中,取出一張靈符,“實不相瞞,我不喜歡女子,自然不會與女子成婚。”
柳月眨了眨眼,“原來你是斷袖啊?我就說你跟你師父兩個男人怎麼就隻要了一間房。”
謝槿一下聽懵了,他是斷袖,跟這有什麼關系?
柳月又笑起來,繞到謝槿身後,露出蛇類豎瞳,玉手伸向謝槿單薄後肩,嗓音變得粗啞。
“無妨,謝郎若不喜歡女子,月兒也可以是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