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是來看謝小槿啊!”
玄意幾步走到床邊,一看到謝槿,便俯身坐下拉住他的手,捏着衣袖裝模作樣地抹起眼淚,“看我們可憐的謝小槿,不過一夜沒見,人就傷成這樣了!你這師父也忒不是人了,我昨晚走開那麼一小會兒,他就把你折騰得不像人樣了,太可憐了!”
小黃鳥被他吓得撲騰翅膀飛到謝槿肩上,看得出來很嫌棄。謝槿也抽了抽嘴角,他人好好的,怎麼就被師父折騰得不像人樣了?
可他本來就沒力氣,也沒法将自己的手從玄意手裡掙紮出來,隻能好聲好氣地跟他說:“讓師叔擔心了,我沒事,我是中了妖毒,與師父沒關系的,現在也已經解毒了。”
玄意恨鐵不成鋼地看着他,“你人都被聞折柳折騰壞了,還替他說話呢?要不是他帶你出去搶靈藥,你能中妖毒嗎?我都聽說了,搶了七葉聖昙那家夥可是合體期大妖!”
謝槿真沒怪罪聞折柳,苦笑着用眼神求助聞折柳。
“我真的沒事。”
玄意擦掉眼角不存在的眼淚,往他手裡塞了一個小小的玉盒,“我就是心疼你啊,我還帶了禮物呢,你看,這是服下可以增長靈力的靈果,你好好收着,下回再出門時一定要給我報信!帶上我,咱們仨一塊出去,管他什麼大妖,殺他一個痛快!”
謝槿早知道他不正經,見他說着說着露出了真面目,哪裡不知道手裡這靈果是賄賂金?
這東西他能收嗎?
聞折柳冷眼看着,終于開口解救謝槿,“有完沒完?我數到三,你再不起開,手就别要了。”
玄意回頭瞪他,“你威脅我?”
聞折柳沉下臉,“三。”
玄意立馬跳起來,急道:“你怎麼不從一開始數!”
聞折柳都懶得理會他,站起身攔在床榻前,沒好氣道:“說吧,你來找我到底要幹什麼?”
“算了,大人不記小人過,我不跟你計較。”玄意罵完露出憂心的表情,“掌門來了,讓你出去見他。你去吧,我留下照看小槿!”
聞折柳豈能看不出他眼底的幸災樂禍,尤其是聽見掌門的名字,面色霎時便冷了下來。
“他來幹什麼?”
玄意攤手道:“這我哪兒知道?我跟師兄師姐說你回來了,他們不讓我告狀,可掌門什麼人,你一回來他就知道了!我這是聽說掌門過來了,才趕在他來前好心通知你!”
他說着撇了撇嘴,捧住心口一臉哀怨,“人家好心幫你,還被你兇,小槿,你看你師父!”
謝槿無言以對,他都不知道玄意哪句話是真哪句話是假,不過掌門來了,應該是真的。他有些擔憂師父,師父自己跑去斬妖奪靈藥,掌門今日來,不會是要訓斥師父吧?
玄意耳尖一動,指向外面。
“你看,說來就來了吧?”
聞折柳臉色更難看了,一看就很不高興,回頭看向謝槿和他懷裡的小黃鳥上,謝槿正要把小黃鳥還回去,聞折柳卻轉身出門去了。
“你待着,我出一趟。”
說罷,一道赤紅靈力自他手中飛出,玄意猝不及防,雙手便被靈力束縛,“你幹嘛啊!”
聞折柳一擡手,玄意便被拽着帶出去門去,急得朝謝槿大喊求救,“小槿,快拉我一把!”
謝槿連起身的力氣都沒有,哪有力氣抓住他?
看着聞折柳帶走了玄意,謝槿低下頭與小黃鳥面面相觑,心中實在有些擔憂,“師父好像不喜歡掌門,掌門來,會不會有事啊?”
小黃鳥隻探着腦袋去啄他手裡的玉盒,謝槿才想起來玄意塞給他的仙果,打開一看,果然是個黃橙橙的靈果,他本以為小黃鳥要吃,結果小黃鳥轉頭又拱了拱他的指腹。
謝槿疑惑,“是要我吃嗎?”
小黃鳥清脆地叽了一聲。
謝槿笑了笑,将玉盒合上。
“師父還不一定願意讓我收下玄意師叔的東西。”
小黃鳥歪了歪頭,沒再催他,蹲在他懷裡低頭梳理着身上羽毛。看它如此悠閑,謝槿反正也隻能躺着,便也沒有再問聞折柳的事。
等了将近一盞茶時間,聞折柳才回來,面色雖有些冷,卻也沒受傷。已經快睡着的謝槿眨了眨眼睛讓清醒一些,“師父沒打架?”
聞折柳嗤道:“我若動手,他哪回不是被揍得鼻青臉腫?”
沒出門前,謝槿會以為師父在吹牛,但這趟出門親眼見識過師父的本領後,謝槿對聞折柳時心服口服,自然相信他這話是真的,如此一來,對他與掌門的關系更好奇了。
“掌門來找師父做什麼?”
聞折柳在他這裡很少擺什麼師父架子,但謝槿往日很少主動打聽這些。床上紅衣少年臉色蒼白,本就清瘦,這麼一看越發羸弱了。
聞折柳道:“來取藥。我辛辛苦苦去奪了藥回來,若不是走不開,哪裡輪到他去獻寶?”
謝槿猜到他是為了自己才走不開,耳尖紅了紅,安慰道:“師父的師父,也是掌門的師父,想來誰去送藥都是一樣的,師祖知道師父為他奪靈藥的心意,也定會很欣慰。”
他這語氣,倒像是哄小黃鳥和小樹靈的語氣,難得對聞折柳說話溫柔,聞折柳别開眼,“你隻管養身體就是,若有不适就告訴我。”
他擡手召來桌上的鐵球,指尖凝起赤紅靈力,一縷一縷鍍上鐵球暗紋,謝槿看得好奇。
“師父在做什麼?”
聞折柳說:“這趟出去劍傀有些損傷,修補一下。”
就在這裡修補?看來師父是打算一直守着他嗎?
謝槿早就困乏了,硬撐着等他回來才沒睡着,這會兒趁他心神都在劍傀上,偷偷打了個哈欠。聞折柳分明沒在看他,卻出聲說道:“困了就睡吧,我說過,你是我帶出去才中了妖毒,我會對你負責的。”
什麼負責……
這話聽得謝槿臉都紅了,師父又拿錯劇本了吧?
他想了想,又問:“師父和掌門的關系一直如此嗎?”
聞折柳一聽到掌門二字就皺眉,“又問他幹什麼?”
謝槿困得昏昏沉沉的,撐着眼皮道:“徒兒就是好奇。玄意師叔說,掌門還不是掌門的時候,就總跟師父打架……對了,師叔呢?”
“扔出去了。”聞折柳沒好氣道:“打架也是掌門那個狗東西先招惹我,看見他就惡心。”
為什麼說掌門惡心啊?
謝槿入門近三月還沒見過掌門,難道他長得很醜嗎?
可他是主角攻的師父啊。
謝槿困得厲害,心裡想想這事就過去了,偏頭看向放在床頭的玉盒,“那師叔的禮物……”
聞折柳瞥了眼玉盒,随口道:“給你就收,他師姐如今是内門執事,玄月峰好東西少不了。”
謝槿應了一聲,眼皮已經在往下耷拉,冷不丁的,又想起一件事,“師父跟欲魔說過,你已經在化神期很多年了,到底是多久?”
聞折柳聞言回眸望向床上快睡着的少年,“想知道?”
謝槿嗓音變得含糊,“好奇……”
“就是很久。”聞折柳眸光暗了暗,沉默須臾,才輕聲說道:“大概,已經有萬年了吧?”
身後的少年沒再說話,回應他的隻有少年清淺而規律的呼吸聲。聞折柳回頭再看,連小黃鳥都困了,窩在謝槿臂彎裡打盹,也就是小樹靈呆呆地靠在床頭,靈光閃閃的雙眼盯着床上看,又轉頭看聞折柳。
聞折柳啧了一聲,按住它的木頭腦袋轉回去,叫它繼續看謝槿,“看着他,醒了就找我。”
小樹靈眼睛忽閃,龍鱗紋一閃而過。
“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