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珩也吃了一驚,練劍之人,就沒有幾個不知道劍尊的,沒想到林江這小子居然會是……
難怪他敢對龍尊無禮!
在秘境外的龍族們聞言也都反應過來,難怪方才那劍閣的紫陽劍主會如此回護這小子!
慕老皺了皺眉,看向劍閣位子,就見那位紫陽劍主俨然察覺到他的視線,抱臂冷哼一聲。
龍尊年幼,若第一次出龍宮就接連碰上甯淵和劍閣劍尊,就算有龍族護着隻怕也要吃虧……
外面的龍族如何擔憂蒼舒不清楚,他當然也知道劍尊的存在,半信半疑地打量起林江。
“你真是劍尊徒弟?”
林江擡起下巴,“如假包換!”
蒼舒便有些煩躁,這樣他就不好跟林江搶吃的了!
甯淵的聲音從幾人身後插進來,“聽聞二十年前,劍尊收了個關門弟子,親自傳授劍道。”
林江得意洋洋,“正是我!”
謝槿默默低下頭喂小黃鳥吃肉,縮小存在感。
【這又是在搞什麼……我身邊居然有一位太虛宗的仙君、一位龍尊,還有一位劍閣劍尊的關門弟子?我何德何能,跟這些大人物走到一塊?以我多年摸魚看小說的經驗,這麼多有身份的人湊到一塊,指定沒好事。不行,我得找個時機早點開溜!】
蕭珩也往他身邊挪了挪,心說記得要帶上我!
可聽說他又要開溜,蒼舒果斷地放棄了林江懷裡的酒,金瞳一轉,轉頭又沖謝槿伸手。
“本座也要!”
林江嘿嘿一笑,抱着酒瓶退開,自顧自喝起來。
謝槿看見蒼舒又找上自己就頭疼,揉了揉小黃鳥腦袋讓它安心吃,便取出另外一個巴掌大的淺粉色瓷瓶,“真的沒有酒了,若龍尊大人實在想要,我這裡隻剩這個。”
蒼舒看瓶子粉粉的就不喜歡,打開便聞到桃子味。
“這是什麼?”
謝槿如實道:“桃子味的甜水。”
【桃味小甜水,哄小孩必備。雖然龍尊不是小孩子。小師妹總三天兩頭來找我要,我就多備了一些,偶爾也給小師弟嘗嘗。上回還剩了一些,儲物戒裡空間大就沒管。】
哄師妹的東西居然拿來哄他?
蒼舒不高興,可聞着這甜水味道還怪香的,他在龍族也沒嘗過,沒忍住就小抿了一口。
不喝也罷,這一喝,蒼舒就喝懵了,含着一口小甜水一動不敢動,金瞳也驚得瞪圓了。
林江抱着葡萄酒瓶好奇地湊過來,“他又怎麼了?”
謝槿和蕭珩齊齊搖頭。
【别又抽瘋了。】
甯淵也看了過來。
隻見蒼舒喉結滾動,總算将那一口小甜水咽了下去,而後呆呆地說:“舌頭,被電到了。”
謝槿再次發出迷茫的聲音。
“啊?”
外面的龍族看得緊張極了,雌性龍族一臉擔憂,“那個人族小子,不會在水裡放電了吧?”
就在蕭珩提心吊膽之時,蒼舒終于緩過神,吐出一口氣來,一臉潮紅地抱住這粉色瓷瓶。
“好爽!”
謝槿恍然大悟。
【差點忘了……這是汽水。】
他才剛松口氣,蒼舒的龍爪再一次伸到了他面前,謝槿一擡頭,就對上他亮晶晶的金瞳。
“還要!”
謝槿:“……你手裡還有。”
“我要更多!給我,都給我!”
【剛才不還一臉嫌棄嗎?這本該是哄小孩子的喂!】
謝槿實在招架不住這隻霸道的小龍,隻能将之前剩下的幾個口味的小甜水全部都給了他。
蒼舒聽到他的心聲說真的沒有了,這才心滿意足地抱着一堆瓶瓶罐罐坐回去,一口肉一口小甜水,被陌生口感打到舌頭也不怕。
謝槿扶額歎息。
【這倒黴龍尊……把我存貨都掏幹淨了,這是小孩愛喝的甜水,喝那麼多也不怕牙疼!】
蒼舒才不怕,他可是龍尊!
林江發覺沒事了就不管了,抱着酒瓶飛到樹幹上躺下來,“吃飽喝足,正該睡個好覺。”
他敢睡,謝槿可不敢。
甯淵默然起身,到篝火前坐下。
“你們乏了便去休息吧。”
謝槿愣了下,看向蕭珩。
蕭珩知道這是甯淵,有甯淵在,他們該是安全的,便與謝槿點了頭,說道:“多謝道友,後半夜我們師兄弟再過來輪流守夜吧。”
甯淵輕輕點頭,氣度超然。
怕其他東西都被小龍尊掏空的謝槿也不敢再在這裡待下去了,抱着吃飽飽的小黃鳥起身,跟着蕭珩退到不遠處。蕭珩同他說了一聲便閉目打坐恢複體力,他則給小黃鳥擦羽毛,偷偷給小黃鳥倒了一杯靈茶。
這是小黃鳥專屬的極品靈茶,其他人都沒有。
“喝點消消食,然後就睡覺。”
小黃鳥啾了一聲,蹭蹭他指腹,便啄着玉杯裡珍貴的靈漿,吃飽的模樣更像一顆球了。
他們走時蒼舒沒有出聲,瞥了一眼心神就回到眼前的肉和甜水上,把烤肉都吃完後,他才意猶未盡地挺着肚子拎起甯淵走進林子。
真是拎的,謝槿親眼目睹,也沒敢多看,放出小黃鳥的小窩,将犯困的小黃鳥放上去。
【大半夜的,小龍尊托着甯淵進林子裡幹什麼?不會是要打架吧?算了,對他們來說打是親罵是愛,我可管不着,還是裝睡吧。】
殊不知就算他閉上了眼睛,甯淵和蒼舒還是聽見了他的心聲,知道他在裝睡。吃好喝好的蒼舒這次就沒跟他計較,一直走到幾人看不到的暗處,才将甯淵扔到地上。
“說,你進來幹什麼!”
甯淵穩穩站定,看向上空。
“你确定要在這裡說?”
蒼舒想起來外面的人還在看着呢,皺着眉頭仰頭看去。外面衆人便見到了水鏡之上小龍尊惡狠狠的眼神,又有龍族們冷冷盯着,便都紛紛移開了眼,很快蒼舒就布下了結界,雖說無法徹底隐蔽二人身形,卻也讓衆人看不清他們,也聽不見聲音。
做完了這些,蒼舒就咔吧咔吧地捏起一雙拳頭。
“你還有什麼話要說,甯淵?”
甯淵神色平靜,“數年前,我窺見一絲天機,若要成仙,需先證道。而我修煉的無情道,要先有情,方能證無情。宗門這些年便為我物色了一位道侶人選,對方知道來太虛宗便是要為我證道,我也無意殺道侶證道,可在他來之前,我碰見了你。”
蒼舒手上一頓,“然後呢?”
甯淵道:“我還未見過他,他也已經退了婚約。”
蒼舒皺眉,“為什麼?”
甯淵搖頭,“因為一些變故,他不再适合做我的道侶,所以在三月前,他已解除婚約。”
蒼舒悶哼道:“我怎麼知道你說的是真的假的?”
甯淵舉手立誓,“我對天道起誓,我說的都是真話。正因那人已經退婚,所以在你來之前,宗門正在為我物色第二位道侶,不過今日之後,我會讓他們放棄。謝槿所言雖荒謬,有些也不無道理,若要借道侶證道,莫說天道,我道心也過不去。”
蒼舒聞言有些惱火,聽他說完才緩了緩,故作不屑,“你跟我說這些什麼意思?跟我有什麼關系?以為說幾句軟話我就放過你了?”
甯淵一派淡然,“無意,隻是不想讓你誤會。”
蒼舒咬了咬牙,又問:“那要是哪天我龍族和你們人族當真打起來,你也會想要殺我吧?”
甯淵隻冷靜地回道:“若真有那時,你也會出手。”
“嘁!”
蒼舒沒好氣道:“也就是說你還是會動手了?我就知道,謝槿沒有說錯,你就是個騙子!”
甯淵看向他額上龍角,“在夢境中,我由始至終沒騙過你,倒是你,隐瞞了我一些事。”
蒼舒的确沒說過自己是龍族,心虛地别開眼。可他一想,甯淵他自己也不是什麼好人!
“還說你沒有騙過我?那無門無派的甯卿是誰?”
甯淵頓了下,略過這個話題,轉眼看向林子外打坐的謝槿,“那個叫作謝槿的攬月宗弟子,身上頗有些神異之處。蒼舒,你可發現,他說的那些話時,并非使用了任何傳音法術,除了你我之外,其他人似乎都聽不到,甚至連他自己,也不知道。”
蒼舒看他就是心虛,語氣更差了,“那又怎樣?”
甯淵眸光一暗,“在他身上,我看不出任何異常,我懷疑他是被人遮蔽了天機。連我都無法看透,那對方的修為或許在我之上。”
蒼舒笑了,“你是說,有人在你之前渡劫成仙了?”
可成仙這麼大的事,這萬年來要是真的有人能順利渡劫成仙,怎麼可能沒有半點風聲?
甯淵聽出他話中嘲諷,隻道:“你應該明白,謝槿知道太多事情,那些事或許都會成真,也或許是有心之人故意讓你我聽見,想達成什麼目的,而他本人應當不知情。那若想知道更多,亦或是想揪出他身後之人,你我便不能打草驚蛇,不要讓謝槿知道,你我能聽見那些聲音。”
蒼舒在龍族本就是說一不二的小霸王,最不喜歡旁人對自己說教,就算是甯淵也不能忍。
“你在教我做事?”
再次聽到這句話,甯淵面色僵了僵,無奈歎息。
“那你如何才肯消氣,配合我一起找到真相?”
蒼舒舉起拳頭,輕輕吹了一口氣,“你覺得呢?”
甯淵閉了閉眼,伸出手掌。
“那你打吧。”
“這怎麼行?”
蒼舒不認同地拍掉他的手,很快,他從儲物法器裡取出了一個水缸大的鐵錘,獰笑起來。
“我要用這個打!”
甯淵:“……”
秘境的夜晚格外平靜,大抵是因為夜間妖獸也需要休息,而修士們也要趁機恢複體力。
可這茂密晦暗的林子裡卻傳來砰砰砰的巨響,就算有結界阻隔也還是洩露出靈力波動。
躺在樹上睡着的林江砸吧嘴巴,一個翻身差點從樹上摔下來,蕭珩也在入定中擰緊眉頭。
連雲朵小窩裡的小黃鳥也在睡夢中抽了抽爪子。
謝槿忙掐訣布下結界,将三人一鳥全都護起來,望向秘境上空的明月,由衷歎了口氣。
【打是親罵是愛,甯仙君和小龍尊果然很恩愛。】
這一夜,甯淵沒能回來輪流守夜,謝槿守了前半宿,蕭珩清醒過來時便接替他守下半宿。
謝槿都想過趁這個時機溜走的,一看甯淵和蒼舒都沒走遠,就歇了這心思,待到天亮。
天色剛亮起來,在樹上睡了一夜的林江便打着哈欠翻身下來,眯着眼神志不清地沖木頭擺手,搖搖擺擺地往不遠處的河邊走去。
“早啊,蕭師兄,謝道兄。”
謝槿就在他身後,看他這擺明了沒醒的狀态,沉默須臾,揣着同樣沒醒的小黃鳥起身,彈指用靈力滅了快燒盡的火堆,順道将昨晚留下的那些簽子和碎瓷片給埋了。
蕭珩下半宿都在練劍,林江醒時他已晨練回來,倒提長劍,帶着一身晨露與未散的劍氣。
“二師弟,我們何時出發?”
謝槿看向差點一頭栽下河面的林江,又看向身後一片狼藉的山林。昨夜天黑看不清,現在林中慘狀一目了然,樹木倒了大半,遍地大坑碎石,甯淵和蒼舒都不見了。
“看來龍尊大人和那位名叫甯卿的小道童已經離開了,我們等林江道友一會兒就告辭吧。”
蕭珩聽他不打算帶上其他三人,點頭表示贊同。
“好。”
很快,林江就精神抖擻地跑回來,“道兄,我們今日去哪兒?要去搶那顆木靈珠了嗎?”
【怎麼還惦記着搶靈珠?】
謝槿和蕭珩對了一眼,才跟他說道:“我和大師兄應該不會去搶那顆木靈珠了,若是道友想去的話,或許我們接下來就要分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