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不是懷疑他?就算他有點小愛好,也不至于撒野到汗阿瑪頭上啊!
康熙看他一眼,倒是寬慰,“前一張是巡邏的侍衛撿到交上來的,後一張是馬齊送進宮的。”
馬齊……
胤礽這才注意到側殿點着燈坐着人。
“汗阿瑪,此事非同小可,必得使雷霆手段肅清。”胤礽畢竟是儲君,具備該有的政治素養,很快意識到事情背後隐藏的波瀾。
“此事必定瞞不住,一會上朝,你仔細留意大臣的臉色,我叫你來就是叫你提前知曉,這樁事由你去辦。”保成畢竟是涉事人,誰也不會有他辦得仔細。
“臣領旨。”胤礽咬牙,等他找到是什麼人幹的,非得親自賞一頓鞭子抽出花不可!
說話間就要到上朝的時間,乾清宮裡的三人灌下一杯濃茶,一齊準備起來。
此時的甄楣心安理得睡得正香,絲毫不知道回程無意漏下的紙張影響了康熙的睡眠。
黑沉沉尚未破開的天色下,朝臣們挂着一身朝服,強打精神列隊,那品級高的還罷了,好歹能站進殿内,品級低的隻能在外頭受着冷風。
不過有眼尖的發現,部分同僚精神格外振奮,倒是叫人奇怪,又不是參人的禦史,這時候有什麼可興奮的?
胤礽眼神緊盯入内的大臣,看這個覺得過于興奮,那個又像是故作冷靜,好像人人都有見過妖文的嫌疑,尤其是那偷瞄他的!
他還敏銳的發現,匆匆來遲的步軍統領托合齊,似乎一直在看他的方向。
奈何立時就要升殿上朝,他不便诘問,隻好遺憾站定。
這遺憾持續時間不長,托合齊已經主動站出來,“皇上,奴才有事禀報,早間奴才得聞近鄰喧擾,問詢方知原是天降奇異雪色紙張,上書狂悖乖謬之言,中傷皇上與太子,這等寫滿昏話之逆言,散布于各家屋瓦庭院,僅奴才所知,便不下十數,可見此事非同小可,奈何事發倉促,奴才不得上折具言,奴才腆為步軍統領,在此請罪!”
胤礽不意外托合齊知道,隻是大臣們此時格外安靜,竟未聽得什麼驚詫之聲,叫他不敢細想。
其實那妖言裡,也有提及一些密事,活靈活現,仿佛親眼所見,因而他心裡以為這必是一位能出入宮廷的人所為,汗阿瑪命他注意大臣,便是想到了一處,認為這些人有嫌疑。
但他現在覺得都很可疑!能都拉下去嗎?尤其是他那些兄弟!
“妖人作祟,事發突然,并非你的過錯。”康熙仿若不知道,先叫了起,然後順着安排,“此等妖言為禍民間,難免有人擅自揣測天家親情,托合齊,你去收繳了這些雪紙妖言。”
“皇上!臣以為不可!”一位漢臣出列,看位置是一位禦史,“臣一路行來,皆有人談及忽然出現在家中的紙頁,甚至有小民以此售賣,臣以為收繳之事,不可!”
康熙變色,小民都拿出來賣,這是撒了多少出去?如此數目如此範圍,竟是一夜間出現的,神不知鬼不覺就送到了不同方位的宅子裡,什麼人能有這樣的本事?!
沒有皇帝不在乎自己的安危,名聲上的中傷還得往後排,這份詭異的本事更叫他忌憚。
“有多少人見過這紙頁?”
“這……奴才家有兩張,一張在馬廄裡。”
“臣家中沒有,不過仔細想來,鄰人屋頂上那片白色就是。”
“臣從小販手裡收來了一張。”
大臣們亂紛紛的開口,拼湊之下才發現此時大部分都發現了蹤迹,隻有少數人一無所知。
康熙和胤礽臉色瞬間黑了,到底是什麼人編造這樣荒謬的話,還費盡心力鋪排出這麼大的陣仗。
“收繳!下令不許民間私藏!”康熙再度強調,不管能不能全部收起來,先控制住不要擴散,免得叫整個大清乃至南方的亂黨看了笑話。
“皇上,此事不可為啊!”禦史又一次勸阻,“如此大量的紙頁,除非天上撒下來,不然如何辦到?這樣的奇事朝中越是阻攔,小民們越是覺得隐秘刺激,妄圖讨論,人心難禁絕,堵不如疏啊!”
顯然,禦史并不完全在說紙頁的事,他其實在默默說自己的政見。
其他漢臣見狀,也站出來壯聲勢,“皇上,此時雖暗諷您與太子關系不同尋常有悖人倫,終究不過博人一笑,不會有人以此揣測,相比收繳禁絕,找出作亂之人更為要緊呐~”
胤礽恨不得怒瞪他,合着被編排的不是你是吧?這麼沒所謂?
而且你說這話絕對是看過了吧!什麼撫着瘦削的背脊安慰,眼睛哭得如同兔子一般,周身帶着破碎的氣息……
快給爺忘掉!
“太子殿下,此事确是如此。”就是難辦啊!
“确是如此就不做為了?!”胤礽怒斥。
禦史不說話,但态度很顯然就是,辦不了!
“怎麼不說話?太子所言沒有道理?便是不能全數收繳,總要肅清此等妖文,爾等不思為君分憂,竟四下推诿,可見怠惰之心!”
這文好像也不是毫無根據瞎編啊~
大臣們心中閃過念頭,看看這維護的勁頭,誰家父子這麼黏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