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昨夜晚睡之顧,阮言直至日上三竿才悠悠轉醒,花盆裡的小草懶洋洋地舒展着身體,抖落一身的晨露。
此時的無情早已不在房中,阮言簡單洗漱後,快步走向書房,這個時間無情應該還在處理公務。
阮言踏入房内,意外發現書房裡竟然有兩個熟人。
“又見面了,阮言姑娘。”身着黃衣的翩翩公子轉過身來溫柔一笑,正是花滿樓。
“你們怎麼來了?”
阮言雀躍的來到花滿樓跟前了,也很高興見到他,确切地說,像花滿樓這樣的人,世上本就少有不願與他相處的人。
她左右看了看,卻沒發現與花滿樓一直形影不離的另一個人的身影。
“陸小鳳呢?”阮言詢問。
“他剛剛出去了。”原随雲道,“大捕頭同意他去看望薛冰。”
“可以嗎?”阮言看向坐在書桌後的無情。
無情淡淡道:“無妨。”
阮言再一次感歎六扇門辦事的靈活。
這時,陸小鳳從門外走了進來。他面上并沒有如往常般挂着笑,步履不知為何顯得有些沉重。
“薛冰将地點說出來了。”陸小鳳抹了把臉,“勞煩大捕頭給幾張地圖,我标出來。”
語罷說了幾個縣城。
無情颔首,吩咐劍童去取那幾個縣城的詳細地圖。
地圖拿來後,陸小鳳拿起書桌上的毛筆,道了聲借用,飛速标了幾個點。擱筆後,他擡頭有些歉意地看向無情,“抱歉,薛冰不肯透露其他紅鞋子的人員。”
“無事,陸公子已經幫了大忙。”無情道。
看着陸小鳳幾個起落離去的背影,阮言看向身旁的花滿樓:“那個……不跟着嗎?”
對方的情緒明顯不太對啊。
“不必了。”花滿樓搖了搖頭,眼含擔憂,卻道:“讓他一個人呆會兒吧。”
再次見到陸小鳳,已是晌午。
彼時,後者慵懶地坐倚在樹枝上,微風拂過,墨發輕揚,男子目光望着遠方,不知在想些什麼。
阮言無意間路過,餘光不經意瞥見對方,思及花滿樓的話,正準備轉身繞過,就聽見身後傳來一聲輕笑。
“我覺得自己雖然是個混蛋,但應該還沒有讓人讨厭到碰見就扭頭走的地步,阮言姑娘覺得呢?”
阮言隻好轉回去。
不過既然都有心思開玩笑了,心情應該好點了吧。
“我不讨厭你,隻是花滿樓說現在最好讓你自己一個人靜一靜。”阮言認真解釋道。
“我已經靜完了。”陸小鳳懶洋洋地伸了個懶腰,“現在我需要有個人陪我熱鬧熱鬧。”
男子單手拄着下巴,調笑道:“不知這位美麗的姑娘可願陪陪我?”
“你撒謊。”少女眼眸清亮,似最澈透的泉将人心底的心思映的一清二楚,“你明明看上去很傷心。”
剛剛凝望遠方的模樣,明明是放不下的樣子。
陸小鳳臉上的笑漸漸收斂,半晌,他緩緩歎了口氣,“阮言姑娘,有時候笨一點的更讨人喜歡。”
“我就挺笨的。”阮言實話實說,“而且我用不着讨你喜歡啊。”
陸小鳳怔了下,旋即噗嗤笑出了聲。沒什麼别的意思,隻是聞言單純想笑一笑。
他道:“姑娘是真是個妙人。”他現在有些嫉妒大捕頭了。
這句話似乎在哪裡聽過。
阮言低頭思索半晌,最後決定不為難自己了。
見陸小鳳在笑,阮言疑惑:“你現在是好點了?”
“是啊,還未多謝阮言姑娘陪我說話。”陸小鳳又想笑了。
他身在江湖多年,卻也不能使自己的心刀槍不入。朋友情人的利用,總是令人傷心的。
想起那個在江湖有着“母老虎”稱号、在他面前卻活潑可愛的少女,陸小鳳又想歎氣了。
他突然想找人說說她,而眼前恰好有一個聽衆。
“姑娘覺得薛冰是個怎樣的人?”
“薛冰嗎?”阮言想起昨晚與對方的談話,“挺活潑開朗的人,似乎很喜歡你。”
“是啊。”陸小鳳長長歎了一口氣,“她是個很可愛的姑娘。是我留不住她……”
“等等——”
阮言不明白話題怎麼突然到了這裡,“你要是想她,常來牢裡看看她不就好了?”
既然早上都讓探望,那麼回京後無情也八成會同意,怎麼突然就傷感的跟生離死别一樣了。
陸小鳳愣了一瞬,旋即眨了眨眼似乎明白了什麼,突然問了一個牛頭不對馬嘴的問題:“阮言姑娘可知薛冰犯了何罪?”
“襲擊府衙。”阮言想了想,又加了一條,“應該也和繡花大盜的案子有關系。”
不過繡花大盜是個男的,薛冰頂多算個從犯。
發覺樹上的人神色有些複雜,阮言怔了怔,“薛冰……是還做了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