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情眸光淡淡一掃,其目光如炬似能将人心看得一覽無餘。
阮言被看得心裡一緊,忙讨好地拉了拉對方的衣袖,有些心虛地笑了笑。
頗有此地無銀三百兩之感。
無情無奈地歎了口氣,隻當什麼也沒察覺,轉移話題道:“可累了?”
“還好。”阮言道。不累,但真的好丢人。
許是趴在男人膝蓋上的緣故,少女聲音不似以往清透,倒顯得有些沉悶,似露出了幾分委屈。
倒像撒嬌的小貓般。
無情手指微頓,骨節分明的大手旋即落在了對方毛絨絨的腦袋上輕輕揉了揉,“早點休息吧。”
月光泠泠,透過暖黃色的窗紙,傾洩在木質的地闆上,為室内平添幾分柔和。夜風習習,萬籁俱寂,正是衆人酣夢之時。
忽然,房中花盆裡的翠綠小草突然動了動,極小心地輕輕晃動了一下嫩綠的尖尖,似在察探什麼。
阮言謹慎地睜開一隻眼,小心翼翼地調轉草尖尖,迅速瞥了旁邊人一眼。
清冷月光下,男子雙目輕阖,俊朗的臉上一派熟睡後的平靜,耳畔呼吸平穩均勻,對方顯然正睡得安穩。
阮言輕輕舒了口氣,小心地、緩慢地将自己的如象牙般潔白的根部從花盆裡拔出,帶連都細小土壤顆粒簌簌望下掉落,發出細微的聲響,在寂靜的夜裡極為明顯,阮言登時被吓了一跳。
她屏氣凝神,連忙去瞧無情,隻見對方依舊躺在床上睡的正香。
阮言頓時松了口氣,這才繼續自己的動作。
待完全拔出來後,小草一個微微用力便從花盆裡跳了出來,似落葉般輕輕飄到地面,沒有發出一點聲響,朝着一早看準的方向,忙控制着根部挪過去。
要此刻有人進房間,就會看到地闆上,一個青色的似爬蟲一般的生物,正在蛄蛹蛄蛹地向窗戶爬去。
好遠——
阮言費力地拖動着身子,欲哭無淚。之前怎麼沒發現房間其實這麼大?
好不容易爬到牆邊,阮言還沒來得及緩口氣,一探頭,看着高不可攀的窗戶,一口氣差點沒上來。
加油,勝利就在眼前。
阮言努力給自己打了打氣,咬緊牙關,繼續吭哧吭哧向上爬。她也不知自己爬了多久,待翻到窗台上後,隻覺得頭暈眼花,自己差點被累沒。
此刻門窗緊掩,阮言運起最後一絲力氣,控制着小草的身子,對着窗戶邊一條縫隙,努力縮小身形,用力一擠——似蚯蚓般一拱一拱地爬出來。
成功了!
成功呼吸到外面的空氣後,阮言簡直要喜極而泣!
【你至于這麼費勁嗎?】001詫異道,【直接變人不就好了?】
然後被無情逮回花盆?
阮言撇撇嘴,對人形瞞過無情出來沒有絲毫自信。
雖然草形累了點,但安全啊!
思及自己在廚房藏的東西,阮言登時精神一振,糖水!
稍微休息會兒後,阮言拖動着身子離開了窗台,為保險起見,她小心避開神侯府内的巡夜人,在确認自己離小樓有一段距離後,阮言這才在一個偏僻的角落化為人形,拎起裙擺興奮地走去廚房。
在知曉阮言想要糖水作為報酬時,花三哥雖不解,但還是讓人在京城最貴的那家饕餮居買了二十碗糖水送到了神侯府。
神侯府副總管嚴魂靈沒禁住阮言央求,答應幫後者将糖水藏在廚房裡。
而現在,它們都在廚房裡等着自己享用!
喜滋滋喝了一口糖水,阮言快樂的一雙眼睛都歪成了月牙形,眸中亮晶晶的似盛滿了小星星。
果然夜宵什麼的最棒了!
而小樓内,原本應在休憩的青年此刻卻穿戴整齊坐在床邊,雙眸深邃,哪有一絲熟睡的模樣。
掐算好時間,青年未曾有一絲猶豫,徑直朝着廚房方向走去。
聽到一陣由遠及近的腳步聲在門外響起,阮言還以為是嚴魂靈,正打算打個招呼,扭頭看去,伴随着嘎吱的開門聲,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冷峻隽秀的青年。
無情!
“咳咳……咳咳咳……”阮言被吓了一跳,頓時被糖水噎住了,捂着胸口咳嗽個不停,邊咳嗽邊道:“無情,你……咳咳……你怎麼來了?”
無情不語,居高臨下淡淡掃了一眼桌子上的十來個空碗,這才淡淡開口:“喝完了?”語氣不辨喜怒。
“沒,還剩幾碗沒來得及。”阮言下意識反駁道,話一出口就覺得不妙。
果不其然,無情登時被氣笑了,“這麼說,是我來早了?”
阮言忙撥浪鼓般連連搖頭,大氣都不敢出。
對方卻不說話了,廚房的空氣幾乎凝滞,阮言有些受不了這個氛圍,正欲開口說些什麼,卻聽頭頂傳來了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