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傍晚,回到小樓的無情便看見了一個鬥志激昂的少女,頭頂上還綁了了寫着“奮鬥”兩個字的布條。
“無情!”少女抱着幾乎比她上半身還高的一摞書來到無情面前,艱難地把頭從旁邊探了出來:“給我布置作業吧!我想要學習!”
于是,神侯府的人發現,阮言姑娘似乎又陷入了以前窩在小樓裡努力學習閉門不出的狀态。
哦,不對,與以前不同,她現在隔三天去醫館替花家七公子治一下病。
“大師兄莫非想阮姑娘考過狀元?”追命調侃道,“便是那些寒門學子幾十年寒窗苦讀,其用功程度也不過如此吧?”
話雖這麼說,但他也清楚這事應與大師兄沒什麼關系。
阮言狀态不對勁,自然瞞不過閑下來便來串門的追三爺,隻是畢竟是個和自家大師兄關系匪淺的姑娘家,他也不好多摻和。
因阮言卓越的刻苦學習精神,便連日理萬機的諸葛神侯都關切的問詢了幾句,無情隻道無事,心裡卻對對方這般反常的行為隐隐有了猜測。
少女似乎……找不到錨點了。
阮言身上一直有一種超脫世俗之感,這不僅是由于她對人世的陌生,也源于其周身不染凡塵的獨特的氣質。
這種氣質是由于她從未踏足塵世,換言之,她于塵世間沒有絲毫牽絆。
之後一路的見聞,對方雖與人逐漸産生了交集,但平時,卻總覺得其身上存在一層看不見的膜,将她與衆人分隔開來。直到紅鞋子事後,這層膜才消失不見。
隔膜消失自然是好事,這代表着阮言逐漸真正融入到了塵世,但這也不一定全是好事。出身山間的精怪,真正落入這塵世間後,又要從哪裡尋找一個點,讓她找到留在此間的理由。
這滾滾紅塵之下,茫茫人海中,舉目望去,無一可令自己眷戀之物,身處其中的迷惘與不知所措,又豈是言語可以道清的。
但——縱使知道了症結,他又能如何幫她?
無情眉頭緊鎖,難得對一件事感到無力。
阮言可不知道無情背地裡想了這麼多,她的思維很簡單,自己想家、難過——忙起來就顧不上了——那就讓自己忙起來,邏輯簡直完美!
再加上她的醫術确實需要持續精進,畢竟下一個病人八成沒有花滿樓這麼配合她忽悠,便繼續苦讀醫書。
就這樣一天天過去,背書背的天昏地暗的阮言差點忘了花滿樓的治療時間已經夠了,還是系統提醒才反應過來。
【你倒真有精力。】001感歎道。祂綁定阮言時對方剛上大一,按理說剛結束高考不久,應該這輩子都不想再看見書才對。
“習慣就好。”阮言如此說道。
畢竟高三時的習慣還沒完全扔掉,現在重新恢複高強度學習也不算太難。
因阮言的吩咐,花滿樓最近半個月一直蒙着眼睛,今天在最後一次治療結束後,終于到了拆開的時候。
待遮光的布條解開後,花滿樓先是因突然出現的強光不适應地眯了眯眼睛,待适應一會兒光線後,這才緩緩睜開。
不得不說,花滿樓擁有一雙很漂亮的眼睛,在褪去失明是的無神後此刻如黑濯石般璀璨,熠熠生輝。
花滿樓眨了眨眼,幾乎是不可置信地将周邊一切闊别了十多年的景色收入眼底,他的眼裡隐隐浮現出淚花,唇角卻勾了起來形成燦爛的弧度。
他将視線轉移到身前之人,根據幼時的記憶準确認出自家的兄長,看向他喚道:“三哥。”
花三哥幾乎喜極而泣。他抽了抽鼻子:“太好了,七童……”哽咽地再也說不出話來。
知曉他們兄弟一定有很多話說,阮言體貼的将醫館留給他們,待兄弟二人互訴衷腸一半發現大夫不見時,對方早已回了神侯府。
“這次多虧了阮言姑娘。”花三哥對這位姑娘是發自肺腑的感激,“我這就去信給父親。”
花滿樓的眼睛幾乎是整個花家的心病,對于花家的恩人,花家絕不會吝啬任何東西。
花滿樓眼睛治愈的消息很快便傳遍了江湖,這下,整個江湖都炸了。
江湖之人誰沒有個難治的暗疾,治好一個難治之症可以說是運氣,治好兩個就足以說明實力。
再加上花家有意為恩人做些什麼,在詢問過阮言後,幫助其醫館進行宣傳,頓時,真正治病的、試探深淺的、打探消息的江湖人絡繹不絕,之前還門可羅雀的醫館門前熙熙攘攘。
于是,阮言遇到了新的難題——篩選病人。
衆所衆知,社會之中,正确處理人際關系是出來闖蕩必備技能。
既已知曉阮言可能回不去家,無情自然不會讓對方落下學習這個。
于是,在經曆了長時間的專業課學習後,阮言迎來了她的社會實踐課。
由于這門課實在考驗經驗和天賦,縱使有四大劍童的幫忙,阮言也被那些複雜的人物關系和枯燥漫長的人物經曆搞得頭昏腦漲,一看到那些堆的和山一樣高的資料就昏昏欲睡。
于是在交出作業前,阮言決定——先閉館。
身為學生,拖延作業什麼的簡直再正常不過了好嗎!
又有什麼事,明天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