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夢枕失笑地搖了搖頭,“舉手之勞,何必如此。”
語罷頓了頓,以一種半開玩笑的語氣揶揄道:“若陸大俠當真心懷感激,不如與我交個朋友?”
“不過小忙,朋友之間便更不必客氣了。”
陸小鳳愣了下,旋即大笑出聲,将杯中茶水一飲而盡:“能交蘇樓主這樣的蓋世豪傑為朋友,陸小鳳自然求之不得!”
待被金風細雨樓的人恭敬送出來後,陸小鳳撐開蘇夢枕剛剛贈送的油紙傘,逐漸消失在了雨幕中。
連連細雨打在傘上,濺起細小的水花,細細的水流順着傘背緩緩流下,點點滴落到地面。
這是陽謀啊!
拍了拍身前放着紅藥水的包袱,陸小鳳苦笑一聲,旋即歎了口氣。
這下子,還真是欠了金風細雨樓一個天大的人情。
小樓
“你們怎麼知道蘇夢枕一定會答應?”小口小口喝着糖水,疑惑道。
她剛剛收到陸小鳳的消息,但房間裡的另外兩個人卻都對這個結果毫不意外。
孤絕如月的白衣男子坐于書桌前,長而濃密的睫羽微垂,執筆似在書寫着什麼。
另有一男子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懶洋洋地翹着二郎腿,悠閑地啃着雞腿。
正是無情與追命。
追命聞言噗嗤一笑,三下五除二啃完雞腿,用袖子随意抹了幾下嘴邊的油:“這還用說,蘇夢枕年紀輕輕便掌江湖大勢,自然不是笨蛋,如此穩賺不賠的買賣,他自然不會放過。”
瞥見對方邋遢的模樣,阮言轉過頭,又瞧了一眼書桌前一副積石如玉列松如翠皎皎公子模樣的無情。
看來,即使是師兄弟,人與人之間亦是南轅北轍。
似看出阮言未盡之語,追命慵懶擡眸:“别看大師兄,他就是一直這樣端着才這麼累,做人還是要像我這樣才好!”
無情頭也不擡,隻淡淡道:“待會兒記得将雞骨頭帶走。”
追命藏在身後正準備偷偷将雞骨頭扔掉的手一頓,旋即若無其事地轉換方向将其藏于袖中,面上笑道:“大師兄哪裡話,我怎麼可能在你房裡亂扔東西。”
“是嗎……”無情提筆蘸了下墨水,借着硯台捋了捋毛筆尖,言語間聽不出喜怒,“我還以為你挺喜歡看我變臉的樣子呢。”
對于一向冷面的無情,要說追命沒想過做點什麼讓對方破功,那當然是不可能的。但現在那是萬萬不能承認。
追命可沒忘記自己現在還身處小樓内。
無情精于機關布防,通五行八卦,他負責鎮守的小樓,從無宵小敢踏入此中。追命還不想替旁人試試這樓内的機關。
“大師兄說笑了。”追命面上依舊鎮定。
阮言珍惜地咽下最後一碗糖水,瞅了瞅追命,又仔細瞧了瞧無情,放下碗總結道:“你現在笑得好假。”
追命一噎,沒好氣道:“阮姑娘,我可得罪你了?”
阮言吐了下舌頭,幾個小步來到無情身旁,見硯台中墨已見底,自覺地站至一旁開始研墨。
添一些清水,纖纖玉手手執墨塊,輕而慢地在硯台裡打着圈。
托練了這麼久的字的福,字怎樣暫且不說,至少她現在磨墨可謂頗為熟練了。
窗外雨聲潺潺,雅緻的房間内,絕色靈動的姑娘與清俊孤高的公子一站一坐,相得益彰,似一卷流動的水墨畫。
追命見狀微怔,旋即捂住自己的眼睛,覺得自己快瞎了。
是他犯蠢了,明知道阮言與自己大師兄不太清白,還在一個姑娘面前說她情郎的壞話,可不就是上趕着被嗆嗎?!
“行了行了,知道你倆要好。”追命撇了撇嘴,随意找了個借口便溜走了。
守在門外的金劍童子聽見細微的響動,聞聲望去,果然看見見窗邊一個黑影飛速閃過。
銀劍童子忍不住吐槽:“三爺一個捕快,為何這般喜歡走窗戶?”
金劍童子亦有些疑惑:“我更奇怪另一點,以三爺的武功,他若不想我們根本發現不了,他為何每次都故意弄出點聲響?”
倒像是故意告訴旁人自己要離開了一樣。
待追命的身影幾個呼吸消失不見後,阮言收回目光後,說出了自己的想法:“追命實際年紀雖然是你們四個中最大的一個,但心裡年齡卻是最小的。”
真是活潑啊!
無情寫字的動作微不可察的一頓,心道不知追命聽見她的評價後作何感想。
此刻房間内隻有她與無情兩人,阮言放下墨塊,綠光一閃化為原形,徑直将自己栽進花盆裡後,舒服地閉上了眼——如果草有眼睛的話。
受芊芊這幅身體的影響,阮言化為人時總覺得有些許别扭,隻有變回草時最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