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櫃笑眯眯的看着于歡喝茶,嘴上試探道:“小兄弟,我看你年紀不大,竟能勇鬥大蟲,當真是少年英才啊!”
于歡聞言,倒茶的手一頓,輕聲解釋道:“也是僥幸,我當時本想跑的。誰知它就自己撞上來了。”
這是實話。
于歡當時遇到那大蟲,滿腦子想的都是怎麼把這畜生引開,然後再利用手中武器徐徐圖之。
誰能想到那麼巧,剛好就給她一招制敵了呢?
掌櫃聞言,眼睛更是亮了幾分,忍不住将身子探向前方,急切的問:“這麼說,小兄弟竟是自己一個人殺死的這大蟲?”
于歡遲疑點頭。
“英才!大大的英才!”掌櫃啪的一聲拍上桌子。
于歡被對方直白的誇獎說的臉紅,連忙轉移視線。
于歡提起正事:“您要不先看看貨?”
掌櫃:“得看,這得看!老夫活了這許多年歲,還沒看過大蟲呢。”
說着,他霍的站起身,幾步走到布袋前,伸手拉扯上面綁着的繩子。
沒想到,那袋口的繩子綁的極緊,掌櫃研究半天都沒解開。
袋口的繩子是于歡親自綁的。
她怕走在路上,大蟲不小心掉出來吓到路人。
便把繩子綁的牢牢的。
看到掌櫃打不開,于歡走上前,幫他把繩子解開了。
這大蟲畢竟是百獸之王,乃是萬中無一的猛獸。
袋子甫一打開,巨大的虎屍毫無遮擋,濃烈的血腥味撲鼻而來。
即便明知這大蟲已死,掌櫃仍被吓得心驚肉跳。
掌櫃原本半蹲在地上,離那虎屍極近。
驟然和虎頭近距離對視,他悚然一驚,猛地向後退了兩步。
好在他身體保養不錯,腿腳也算靈便,腳步緊着倒騰兩下,扶着身後的圈椅,這才沒一屁股坐到地上去。
要真是那樣,可就太丢人了。
于歡低頭專心的拉着袋子,把虎屍整個露出來給掌櫃查看,沒有注意到身後的動靜。
掌櫃定定神,再次向地上看去,一眼就便看到那大蟲後半截兒,從中間一路裂開到尾部的老大一條豁口。
畢竟管着一家偌大的酒樓,掌櫃的眼力還是有一些,當即認出那豁口是由人一刀劃開的。
切口整齊利落,顯然握刀之人力道極強。
看到這一幕,掌櫃倒吸一口涼氣。
他顫着聲音道:“這,這大蟲的緻命傷,竟然隻有身下這一刀?”
于歡:“脖子上還有一刀。”
聞言,掌櫃顧不得剛剛的驚吓,兩步搶到近前,仔細觀看那大蟲的屍體。
果然,這大蟲身上,除了這兩處之外,竟然沒有絲毫損傷。
這一刻,掌櫃心中有驚且喜。
驚的是,竟真叫他遇到了個強人。
這喜的,自然是他心中那點謀劃有着落了。
不管是大部分完好無損的虎皮,還是這畜生身上足夠驚人的痕迹,都會成為這隻大蟲擡高身價的砝碼。
老爺們愛看什麼,他能不知道嗎?
到時,若是将這小子再往大人們面前那麼一送……
那掌櫃稀罕的看着虎屍,眼中精光大盛。
須臾,掌櫃講究的洗了手,又叫人麻利兒的去請他家“大少爺”過來。
他自己則拉着于歡唠起家常。
“老弟啊,不瞞你說,哥哥我生平最敬英雄!若是不嫌棄,你今後就是我兄弟了。老哥我今年三十有二,姓王,叫王忠。我家主子,乃是國子監祭酒,當朝的三品大員!” 掌櫃說着,擡手向京城方向拱了拱。
“老哥我,在這臨安城也算有些手段,來往之人看在我家主人的面上都能給我幾分薄面。從今往後,你要是有什麼事,盡管招呼。”
于歡:“掌櫃的,您客氣了。我就賣個山貨……”
這王掌櫃作為買方,又是讓座又是讓茶,态度還殷勤的很,于歡不免起了些防備之心。
她現在就想趕緊賣完,趕緊走人。
也是于歡大意了。
她原本看書上說武松在景陽岡打虎,打完得些賞銀也就是了。
那還是因為當地飽受大蟲肆虐之苦,衙門出了懸賞榜文。
如今她不過是一賣山貨的過路人,這王掌櫃就算想要拿着虎屍去讨好主家,似乎對她也熱情太過了些?
正疑惑間,王家大少爺來了。
這位少爺身穿一件月白長衫,頭戴儒巾,做書生打扮。
長身玉立,面容矜貴,頗有風采。
王掌櫃先是恭敬的上前和他家少爺請安,低聲說明情況。
這才轉頭對着于歡道:“這是我家大少爺。”
隻一句,雙方身份差距立顯。
于歡對此倒是沒什麼想法,她此刻隻想快點結束這場冗長的寒暄。
奈何甲方并不如此想。
那大少爺饒有興緻的看過虎屍,這才坐回桌前。
他倒是很“平易近人”,不忘招呼于歡:“小兄弟,請坐。不知兄台高姓大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