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玄怪之事,我真是力所不逮。
而且我們三人已搜尋過驿站,皆是無果,怕是要另尋他法。”
李嗣瞻聽出虎小忠言外之意,加上他冥思良久,着實暫無頭緒,于是沉聲道:
“一人計短,三人計長。我們共商一番,定有破局之望。”
虎小忠滿壞期冀看向邬行香。
但邬行香正陷入思緒深潭,沉浸其中,忘卻周遭。
李嗣瞻輕咳數聲以作提醒。
邬行香如夢初醒,茫然看向兩人。
虎小忠急忙道:“姐姐,你有什麼辦法,全說出來吧。”
邬行香憂聲道:“此事,我恐怕無能為力。”
李嗣瞻以為邬行香是礙于他對命理之厭惡,佯作不知,遂言道:
“你可直抒己意,無需故作不解。”
虎小忠幫腔道:“是啊姐姐,殿下不會怪責你的,我們能做的都做了,現在得靠你了。”
邬行香心懷苦澀,“實話說,我非裝不解,實乃真不知。”
虎小忠試圖從邬行香臉上,看出哪怕一絲開玩笑的意思。
奈何隻見她面容無比正經,毫無戲谑之态。
邬行香心感失落,意懷挫敗。
此行出發未久,就遭遇了諸多事端。
他們好不容易躲過暗殺之禍,如今又被困于驿站迷霧之中。
樹林暗殺之時,幸有李嗣瞻虎小忠拼死相搏。
但眼前的迷局中,她卻束手無策。
莫說将其破解,此驿站的風水玄奧,她都難以參透。
邬行香不禁悔恨,她雖飽讀堪輿術書,熟記要訣,卻是空有其論,身臨其困,竟無可奈何。
又或是,她若在出發之前,籌備更周詳些,或許此時境況,會好上許多?
邬行香陷于自身紛雜念想,所思于心間如亂絲纏繞,将她緊緊纏縛,苦痛不堪言。
虎小忠見邬行香不再言語,欲再次詢問:“姐姐,你是真沒辦法?……”
李嗣瞻似洞察邬行香内心之纏鬥,用眼神阻止虎小忠繼續說下去。
虎小忠見狀閉口不言,隻是眼中仍有諸多疑問。
李嗣瞻凝眸望向燭光,“燭光常搖曳,燭芯始安然。
人心本就易為外境所擾。
今日困于驿站的是三人,尋求破解之法的也應是三人。
此事定不能讓你一人孤思獨擔。你且寬心。”
邬行香聞其言,思緒亂流驟然止息歸靜。
須臾之間,她心底煩憂已消散不少。
她不禁凝眸看向李嗣瞻,心中暗思着,李嗣瞻何以一直這麼泰然自若?
究竟是天生性情如此?
又或是飽經世變,迫得自己鎮定?
頃刻後,邬行香驚覺自己這般直視目光,實在是大不敬之舉,遂匆匆收回眼神,低垂下眼眸,重新思索起來。
重負稍釋,邬行香回溯自身所學風水術書中實例,以及司天監堪輿同僚所述相關。
寬心思慮下,終于尋得了幾絲澄清。
抽絲剝繭,端倪浮現,卻隐有未知潛藏其間。
虎小忠心焦意躁,坐立難安。
李嗣瞻卻不疾不徐,靜觀燭火。
終于,邬行香開口道:“據我所猜,此處在多年前,曾被堪輿家布下陣法。
然時過境遷,洪災肆虐,緻使此陣異變。
此堪輿家必定是玄法超群之人,我恐怕破不了他的陣法。
但是他布陣時,應無害人之意。
所以我們僅是被困于此,暫無性命之憂。”
虎小忠聞言并未被寬慰到,反而更為茫然,“那我們該怎麼辦?等驿站外有人發現我們困在這裡嗎?”
邬行香自知不能坐以待斃,卻想不出更好的方法。
李嗣瞻另有所思,“你既言此中陣法,因歲月與洪災而變動,不如我們也想辦法變其布局,譬如毀掉此驿站中某物,或能覓得出路?”
邬行香輕輕搖頭,“此陣詭異,斷不可貿然而為。
砸毀諸物,或有可能損壞煞位,破除迷陣所仗格局,出現新的生機。
但此舉亦有可能,會毀掉原有良善之氣,以至新的難題出現,使困境加重,愈難脫身。
稍有不慎,便會萬劫不複。”
虎小忠聽完後道:“可是,我們總不能什麼都不做,就在這裡等人來救吧?”
李嗣瞻見兩人意見相左,遂為其決斷:“困境之中,動則或有解困之望,不動則全然無望。
兵行險着,有時總好過安坐待斃。”
虎小忠見邬行香仍有猶豫,鼓勵道:“姐姐,我相信殿下的定奪,也相信你。”
邬行香望向兩人,虎小忠投以勉勵眼神。
李嗣瞻道:“我也信你。”
然而李嗣瞻之語調,不似安慰,亦非冷漠,就如驿站迷霧,令人捉摸不透,尋不到半點真實痕迹。
邬行香自覺思之過矣,靜心摒除雜思,潛心笃志,開始苦思究竟該毀何處,方能破此陣,尋得生門?
她深知,稍有差池,就可能墜入萬劫之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