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有一小截布料,隐匿于牆角蛛絲之中。
虎小忠跟在李嗣瞻身旁,也見到了此物。
他湊近牆角,撥開纏繞的蛛絲,拈起布料。
李嗣瞻看向虎小忠手中布料,“這片布邊緣參差不齊,還有絲線松散。
像是箭從機關射出,神秘人躲閃時,不小心有一支箭射中衣角。
他撕掉衣角,随手扔在了一邊。
而且,看這個布料的材質花紋,不似普通人所穿,它的主人應該非富即貴。”
“讓我看看。”邬行香從虎小忠手中拿走布料,撣去表面浮塵。
“這好像,是寶相紋。
此紋樣前朝也有,但多用于日用器物。
本朝将其用于織繡,且花形紋樣更肆意舒展。
而且,你們看,過去的寶相紋,多以十字形為主,十年前左右,才開始用圓形,寓意圓滿。
此衣角,用的是圓形寶相紋。
所以說,這個人至少是在十年前,或更晚時間,到了這個密室。
而他非富即貴,又精通堪輿。
你們說,這個人會是誰?”
邬行香雖是提問,言辭卻有确切之意。
李嗣瞻會意道:“若是十年前,這個時間點……
你是想說,這個密室是古算拾所建,而在十年前進到密室的神秘人,是易鏡玄?”
虎小忠靜聽兩人分析,聽到邬行香的結論,忍不住道:
“你們是說易鏡玄在十年前來了這個密室?
那是不是他辭官後就到了這裡?
等等,這裡是長安到古算拾家鄉的必經驿站。
所以我們選擇古算拾故裡為此行第一站是對的?
竟有這般幸事,真是天賜洪福,不可思議。”
李嗣瞻見虎小忠已經喜形于色難自抑,出言道:
“隻是猜測而已,此時下定論還早。
密室門未開,古算拾故鄉未到。
你就在此半途舉觞慶功?當心打臉。”
虎小忠已沉醉臆想,“我看十之八九,不會錯了。
我聽說當年國師是因為算到自己死期不遠,才辭官的。
事情應該是這樣——
十年前易鏡玄辭官,離開長安,想去古算拾故裡看看。
途經此驿站,回首往事,憶起當年,兩人在太祖皇帝身邊并肩作戰,心有感傷。
于是他來到密室,舊地重遊。
說不定見人去镂空,悲痛之餘,将預言書留在密室之内?”
虎小忠越說越有勁,“那我們進了眼前密室,找到預言書,就可以回長安了!
我還以為這次尋書,會有千難萬險,沒想到才出發不久,就要結束了。”
邬行香雖然也想早些尋到預言書,但她覺得事情并沒有這麼簡單。
李嗣瞻也反問道:“若是我們這麼輕易就找到,吏部找書這些年,豈不成了笑話?”
虎小忠想了想,“吏部找到,是他們跟兩位國師沒緣分。
找東西又不是打架,人多就好。
我看那預言書多半也有靈性,不想被某些人找到,而是靜待有緣人。
說不定我們與預言書緣更深,才會有此奇遇。
卦象都說今日我們走運,那還能有假?”
李嗣瞻聞言歎息,望向邬行香的眼中,潛藏責備。
邬行香懂,這是鍋又傳到自己身上了。
殿下定是在怪她帶壞了小忠。
她立即道:“小忠,你冷靜些。我覺得事情沒有那麼簡單。
我們還是先進密室再說吧。”
虎小忠猶然興奮,“那姐姐,你知道怎麼打開密室嗎?”
邬行香走回機關鎖前,重新看向上面的兩個輪盤。
輪盤除了邊緣的指針,沒有其他線索。
應該是要将指針全部推到特定位置,方能打開機關。
“輪盤有五圈,應該是對應五行?五星?
但若真是古算拾的機關,也可能是五音。
畢竟他曾将五行與五音,結合在一起進行占蔔。”
邬行香一時想不出答案,“這些隻是我的猜測。這個輪盤周圍,沒有刻任何符文圖形,我無法确認。”
李嗣瞻見邬行香面露困惑,提醒道:“既然想不出來,就一次次試試看。”
話落,他稍屈其身,一手捏住機關上的指針,并将耳側貼于機關鎖上。
李嗣瞻極其緩慢地将指針沿着輪盤邊緣移動。
随着指針滑動,機關鎖内部隐隐傳來細微的聲響。
他全神聚意,捕聲音之變。
仿若曆時長久,然實未多時。
李嗣瞻複立直身形,向旁側走了兩步,對邬行香說:
“聽起來,指針移到不同處,聲音亦不同。你也試試?”
邬行香颔首,貼近機關鎖,閉眼凝神聆聽。
指針移動間,機關内部的聲音起伏,成了她全部的感知。
她多次嘗試,記下了聲音變化與順序,待心中有數後,才睜眼道:
“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