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捕頭看着眼前廢墟。
“山體崩塌,山道盡毀。
哪怕日後想進去,也不太可能。
巨石堆積,非人力可及。
就算找路繞道而行,也可想而知,裡面隻會更嚴重。”
旁邊的捕快感歎道:
“我看就是那夥人壞事幹盡,遭了天譴。或者是山神動怒,埋了他們!”
陳捕頭勸道:“我觀這山勢,怕是有二次崩塌之危。我們還是快些離去才好。”
邬行香未及反應,隻感到河風在側,待回神後已回到了苦城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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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捕頭帶着邬行香,去了之前安排的醫館。
大夫見到陳捕頭,迎了上來。
“陳捕頭,你來了。
放心,送來的人我都仔細瞧過了。
他們都中過很厲害的毒。稍有差池,就會要了性命。
但好在及時服下了解藥,隻剩餘毒未清,已經熬了藥讓他們服下了。
現在他們都在後院歇息。
待他們覺得無礙,就可離去。
隻是要按時服用我開的藥丸,不可勞累奔波,最好卧床休息一段時日。”
陳捕頭向大夫道了謝,走到後院,準備一個個問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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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嗣瞻在桌前喝茶。
他聽見其他房間,已經陸續有人醒來。
似乎隻有虎小忠還在病榻上沉睡。
無聊之際,索性随意想想事。
他想到邬行香與那瘋癫男子的争論。
雖然一向知曉邬行香所言所念皆神叨。
但……
争吵,最能見真性情。
邬行香唇槍舌劍之時,不僅更荒誕。
什麼天地神明都扯上了,卻又能自圓其說,頭頭是道。
可大敵當前,她卻能将複雜幽微的玄理作獨到之論。
侃侃而談間,見招拆招,語如利刃,直刺要害。
論見識氣度,确實……
不知道是自己小瞧了她,還是另有隐情。
一聲咆哮似的呵欠聲打斷了李嗣瞻的思緒。
虎小忠伸着懶腰坐了起來。
李嗣瞻見狀走了過去。
“如何?要叫大夫來嗎?”
“非常好,我感覺頭腦特别清晰。”
虎小忠還想談談自己現在的感覺,卻看到李嗣瞻衣袍上的口子。
“殿下,你受傷了?
我之前怎麼沒看到?
我真該死啊。
不,應該是他們更該死!”
李嗣瞻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小聲點。
在山裡的時候,我穿了那些人的衣服,遮住了,你自然看不到。
出來後,你又昏睡不醒,沒發現很正常。”
虎小忠眼眶一濕。
“難道殿下為了救我,九死一生?
我定要将那些壞蛋千刀萬剮。
诶我刀呢?”
虎小忠翻找一陣,才恍然道:
“我想起來了,我的刀被那些壞蛋收走了。
殿下你放心,我再去買一把刀。
不,我買十把。
給他們每個人都捅幾個血窟窿!”
想到手刃仇人之景,淚眼的虎小忠笑出了聲。
李嗣瞻見虎小忠如此精神,放心了下來。
“就算你買十把刀,但是你隻有一雙手,也拿不了那麼多。
何況,我沒事。
就是衣服被劃破而已。
回去換一身就好了。”
虎小忠卻不信。
“大夫看過了嗎?塗藥了嗎?
我知道殿下是怕我擔心。
我昏迷的時候,還聽見殿下在我耳邊支支吾吾的,你肯定是在關心我,怕我有事!”
李嗣瞻回想了一下,意識到虎小忠說的,是他在船上喃喃自語,糾結邬行香為何要單獨探案之事。
“自然,你是安鄞王府的親衛。
我當然會關心你。”
虎小忠還想說些什麼,門被打開,是邬行香回來了。
李嗣瞻意外道:“我以為,你還要很久才回來。”
邬行香見李嗣瞻也在屋内,疑道:
“殿下怎麼不回客棧休息?”
虎小忠連忙答道:
“殿下擔心我。”
李嗣瞻無視自作多情的虎小忠,轉頭問邬行香:
“我睡不着,索性來醫館看看。
怎麼樣了?”
邬行香将事情經過詳細說了一遍。
虎小忠聽完後,撲通一下就從床上翻下來,跪在了地上。
邬行香和李嗣瞻吓了一大跳。
他們還以為虎小忠是要跪謝自己的救命之恩。
卻見虎小忠雙手合十,頭努力仰高,虔誠道:
“謝天謝地,我能順利歸來,殿下安然無恙,姐姐也躲過了山崩,那些壞蛋有了報應。
實乃上天垂憐,山神顯靈。
希望我們今後一路順遂,遠離災禍。
更重要的是保佑殿下福澤深厚,早日回到長安。”
邬行香和李嗣瞻一陣沉默。
待虎小忠從地上起來後,邬行香欣慰道:
“小忠,看來你恢複得不錯。不過大夫說讓你多靜養,還是少折騰的好。”
虎小忠活動了一下身體。
“可我感覺如獲新生,不需要休息了。
對了姐姐,你現在身後,還跟着那個女鬼嗎?”
邬行香轉頭看了看身後,又回憶起船上之事。
“你覺得,是山神動怒,然後女鬼保護了我?”
虎小忠猛點頭。
“當然啦。
你想想,要是沒有鬼打牆,你們正常到了那密道裡,或者進了山。
那山崩埋在下面的就是你們了。
呸呸呸,我在說什麼不吉利的話!”
李嗣瞻卻冷哼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