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到月上塵白天對他說的話，隐隐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落井下石的事情，他已經見過很多次了。

現在的輿論本就一邊倒，他沒道理要求月上塵陪他一起承擔這份壓力。

況且舊夢的人氣高，名聲好，比跟風有欺湊一起有面子多了。

丢車保帥，他也能理解。

直播畫面上戰鬥陷入焦灼，而月上塵已經很久沒說話了。

彈幕讨論的問題亂七八糟，大家各說各的，沒個重點。

季風夏看了一會兒，不由地感歎：女神不愧是女神。

“人美聲甜”這個詞放在舊夢身上一點都不誇張。

直播間左下角挂着攝像頭畫面。

舊夢一頭烏黑長發，水靈靈的大眼睛，甜美清麗。

再加上一點仙氣飄飄的濾鏡效果，像極了畫中才會有的美人。

舊夢連說話都柔聲細語，音色清澈溫軟，聽着特别舒服。

她不像别人，打競技場會變得情緒激昂。

舊夢不管是不是在打競技場，永遠是那般溫柔淡定。

就算她被逼到絕境，也不會大聲叫喊，素質奇高。

就比如現在直播畫面裡，赤芍用完百藥的保命技能“百草回春”，隐身效果剛剛結束。

沒過幾秒鐘，自家玄素又被抓死了。

玄素大聲喊道：“救——！！”

在這激烈的情緒帶動下，赤芍也跟着大叫起來：“我沒東東西救！！别死！求你！！”

舊夢的雲袖一個輕盈的位移踩了過來，幫玄素推走了身邊兩名猛男大漢中的一員。

她的語氣平靜得像個局外人：“骁戈我推了。”

“哇好推好推！！我活了我活了！”玄素如蒙大赦，語調稍微平複了一些。

這個時候，正在轉播畫面的月上塵突然開口。

他作為真正的局外人，語氣比舊夢還要平淡地說了一句：“死了。”

彈幕上的問号還沒來得及扣出來，畫面裡的骁戈被推後立馬接上一個附帶控制的突進，把剛爬起來的玄素再次擊倒了。

倒黴玄素甚至還沒來得及奶自己一口。

随着一聲“完！啊——！！”的尖銳爆鳴，團隊面闆上，玄素本就岌岌可危的血條即刻蒸發。

這次再也沒人能救他了。

玄素一倒，赤芍立馬發号施令：“打奶，快！”

季風夏聽到月上塵又開口了。

他就像個毫無感情的競技場戰況預告員。

這次他又說了兩個字：“沒了。”

畫面裡，舊夢隻遲疑了一秒。

随後，她開着加速技能沖向對面治療，給上封内。

“封内了，補點傷害，我沒爆發。”

舊夢的語氣淡定，聽上去不像是在打争分奪秒的殘局。

過去了兩秒，百藥的傷害才姗姗來遲。

封内結束，沒有了後續的控制和傷害，對面治療的血量從10%慢慢擡了回來。

這把徹底沒了希望。

“我剛被擊倒控了一下，交解控耽誤了點時間，不然對面治療肯定死了！”赤芍對着屏幕失敗的結算界面捶胸頓足，“我剛應該直接把解控開了，頂着免控過來打，這樣對面控不到我，我肯定能補到那波傷害。”

玄素在一邊安慰着：“沒事，已經很厲害了。”

舊夢沉默了一會兒，才用她那如水一般柔潤的聲音說了一句：“沒關系的。”

直播間的彈幕都在誇女神真是溫柔善良。

不知道為什麼，季風夏竟然聽出了一絲咬牙切齒。

月上塵直播間的彈幕也開始不安分。

【主播這嘴是開光了吧？真就說啥來啥？】

【如果是主播，剛才肯定開着免控去集火了，這還用說嗎？百藥差距太大了呀。】

【我看是DPS決策失誤！剛才應該打骁戈，骁戈沒減傷沒解控，抓到不也死了？】

【不是治療問題？要不是玄素被抓死了，這把也不會輸。】

【請注意，治療是奶媽，不是你媽，别什麼事都往治療頭上怪。】

【有什麼好争的，一把打了快十分鐘，玄素技能早就被耗光了，被打死也很正常，要怪就怪DPS為什麼不能速戰速決？】

看熱鬧的不嫌事大，有彈幕問道：

【主播，如果剛才是你，你會打治療還是打骁戈？】

“嗯？”月上塵突然被cue，對着這個問題一本正經地思考了一下，而後誠實回答道，“這我就不知道了。”

這一刻，多少雙眼睛在盯着月上塵。

在這輿論的風口浪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緘默不言才是明智之舉。

季風夏剛要為月上塵明哲保身的機智暗暗點頭，就聽到月上塵慢悠悠補上了後半句：

“因為如果是我的話，對面開場46秒那波走位失誤，就該宣告遊戲結束了。”

季風夏：……

得，白誇。

您是真不怕啊！

【主播好狂，這就是散排2940帶來的自信嗎？】

【你醒啦？主播散排分數已經2979了，這是2979帶來的自信！】

彈幕刷過一片“666”。

在季風夏的印象裡，至今還沒有人散排達到過這個分數。

他無法想象，這個分數代表的究竟是怎樣的實力。

月上塵語氣裡帶着笑：“不是我自信，是雲袖百藥這個配置本來就很難打。”

【什麼意思？配置不好，為什麼主播跟風有欺打得那麼好？】

【意思是風有欺跟主播已經突破配置上限了？職業不契合但是人契合是吧？】

【主播他好愛，主播還在賣！】

【啊？意思難道不是，配置難打，隻有開挂才好打嗎？】

衆人恍然大悟。

月上塵沉默着沒說話。

直播畫面裡，舊夢已經又輸了一把，正在從競技場裡過圖出來。

氣氛頓時有些沉默，剛才大家忙着聊彈幕，都沒看清楚舊夢是怎麼輸的。

【剛從隔壁過來，赤芍閉麥開始歎氣了，他說不知道怎麼跟雲袖配合……看得出來真的很難打。】

【是啊……感覺沒什麼機會。主播和風有欺能打好，感覺也不全是開挂的原因……】

【主播主播，你對風有欺開挂的事到底怎麼看的啊？】

沉默多時的月上塵終于注意到了這條彈幕。

“主播對風有欺開挂怎麼看？”

他讀了一遍，輕輕笑了，好像被問到了一個過于簡單的問題。

“我沒什麼看法，外挂哪有他玩得好？”

季風夏沒忍住，手比腦子還快，一串問号已經扣出去了。

【江山遊客3847539：？？？】

彈幕大軍跟在他後面，也齊齊刷了一排問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