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季風夏吹到了江邊清涼的晚風,才終于冷靜下來一點。
直到這時候他才看清,抱着他的是一位黑衣黑帽黑色口罩的男生。
他剛才緊緊拽着人家的衣袖和前襟,把人家的T恤都抓得起了皺。
不過男生并沒有在意,隻是找了個場館外的長椅坐下,任由季風夏靠在他身上。
季風夏感到對方輕撫着他的脊背,動作溫柔,像是真的能從中獲得安慰一般。
直到确認季風夏的情緒穩定,男生才拿出手機打算叫救護車。
季風夏當然不想去醫院,情急之下握住了男生拿着手機的手。
“别,等等……”
男生偏頭看了過來。
他下半部分的臉被口罩包裹,餘下一雙澄澈明亮的眼睛露在外面。
長長的眼睫翕動,微微擰起的眉間滿是關切與不解。
季風夏這才注意到,他們此時的距離很近,身體相貼在一起。
他的手扶在對方的胸口,可以隔着衣物觸及到對方的體溫。
男生說話了,聲音清澈溫和:“怎麼了?腿是不是很痛?”
不知道是不是季風夏的錯覺,他覺得男生對他說話的語氣特别溫柔熟稔,似乎早已認識他一般。
“我不想去醫院。”季風夏說,“我的腿已經不痛了,我不要去醫院。”
在季風夏再三強調之下,男生看了一眼屏幕,把手機收了起來。
他把季風夏放在長椅上坐好,又問道:“真的沒事嗎?剛才發生了什麼?”
季風夏皺着眉,他試圖去回憶,卻又抗拒去回憶。
半晌,他回答說:“我……我不知道。”
“沒事,不知道,那就不想。”男生扶着季風夏,語氣裡極盡耐心。
不遠處的場館裡歌舞聲再起,比賽還在繼續。
季風夏看着那座巨大的建築物,明明近在眼前,卻又好像相隔甚遠。
“要回去嗎?”男生問他。
季風夏光是想到剛才台下的一雙雙眼睛,四肢都開始發麻。
他呓語般呢喃着:“不,不,不回去,不回……”
男生環視一圈,幫他找來了一根棍子,讓他用來支撐一下身體。
他們坐在原地休息了十幾分鐘。
季風夏慢慢理清了思緒,終于意識到自己在幹什麼。
他突然有一種非常非常強烈的沖動。
他擡起頭來看了看身邊的男生。男生對上他的目光,眨了眨眼。
季風夏凝視這雙眼睛,微不可查地愣怔了一下。
不知是不是還在為剛才的事心有餘悸。
他現在心跳得好快。
沉默間,季風夏深深吸了一口氣。
他說:“我想喝水。”
“好。”男生站起來,“你在這等我一下,我去買。”
他走出去幾步又轉回身,似乎放心不下把季風夏一個人留在這裡。
“我沒事。”季風夏艱難地扯動嘴角,勉強露出一個笑容。
他想,他笑得一定很難看。
不然男生為什麼眉頭皺得更深,眼裡的擔憂更甚了?
男生走回來,在季風夏面前蹲下,一字一句地囑咐他:“一定要等我,我很快回來。”
季風夏點了點頭。
看男生還是不放心,季風夏拿出手機。
“我不會跑掉的,這樣吧,”季風夏點開微信,“我們加個好友,這樣你随時都能找到我。”
男生思考了一下,同意了這個提議,和季風夏加上了好友。
收起手機,男生又再三囑咐,才肯一步三回頭地走出去給季風夏買水。
看着男生走遠,季風夏重新打開微信列表看了一眼。
對方的微信上顯示的應該是真名。
江溪陌。
他退出了微信。
等江溪陌回來時,長椅上已經空無一人。
他點開季風夏的微信界面,發送的消息都石沉大海,撥過去的電話也無人接聽。
江溪陌确認自己沒有被拉黑,但是對方沒有任何回應。
他找遍了周圍的每一個角落,問遍了所有路人,沒有人見過季風夏。
不遠處的場館裡很久沒有傳來過觀衆們的歡呼聲了。
江溪陌重新回到了比賽現場。
他掃過觀衆席和舞台,到處都沒有季風夏的影子。
台上的比賽正在進行中,白日夢已經0:2落後于星垂戰隊了。
流連的北辰被禁用,淮憶的弈棋作為戰隊的王牌,是必然要上場的。
但他們現在少了一個人,沒有了能和弈棋配合的DPS。
确定配置的倒計時還有十幾秒,這對于白日夢戰隊來說,是非常危急的時刻。
但此時,他們隊伍的語音頻道裡一片寂靜。
每個人各懷心事。
秦懷意的聲音冷漠:“誰上?相樂?”
季風夏不在,流連又被禁,一手DPS職業就隻剩下相樂的淨緣了。
相樂沒有說話,五局三勝制,目前0:2的比分,壓力太大了。
弈棋和北辰輪流被禁用,他剛才上過兩把,跟流連和淮憶分别配合過。
相樂平時工作忙,有空的時候都在和季風夏打,本就沒怎麼跟其他兩人配合過。
面對頂級強隊星垂,他一把都沒赢。
甚至輸得非常快。
這對于比賽選手的自信心是毀滅性的打擊。
大屏幕上的倒計時緩慢流逝。
最終,是舊夢開了口。
她說:“我來吧。”
舊夢會玩雲袖,算是她的二手職業。平時也算耳濡目染地看季風夏和秦懷意打過很多次,多少有些經驗。
但是這樣的話,就需要雲深作為治療出場了。
弈棋和雲袖的組合,如果不是頂尖水平,這賽季的玄素是非常難奶的,得要聆音來才行。
之前雲深敢奶,是因為秦懷意和季風夏真的太強了,補足了玄素的短闆,還能讓他有機會輔助進攻。
語音頻道裡沒有人說話。
眼看着倒計時即将歸零,秦懷意替大家做下了決定。
“沒辦法了,就這樣上吧。”
一手弈棋,二手雲袖,和比賽陷阱職業玄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