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倆對這一片段的诠釋實際上是不同風格。
仁王更“狂”有些,而平善之更“自由”一些。
說不出誰好誰壞。
但以仁王做練習生的時長來看,“說不出誰好誰壞”就已經是勝利了。
唱歌的部分得到了老師的誇贊(雖然仁王本人覺得除了Rap,因為站了C而多的兩句唱詞他唱的真的是不怎麼樣),到了舞蹈的部分仁王也放開了。
動作沒有出錯,心情五味陳雜所以展現出來的情緒也有些狠意。
這其實是和歌曲情緒不太相符的,老師也隻是誇獎過後才用“如果這一點改善或更好”的方式點了一下。
仁王就明白了,他确實是特殊的那個。
但如果我的表現配不上這樣的“特殊”……
噗哩,我怎麼會做不到呢?
壓力是突然就出現的。
和之前不一樣的壓力。
無所謂的心情不知不覺也消失了。
在意識到,和真實感受到這種很難用言語表達的“期待”以後,仁王反而起了逆反心。
但他又在同一時間注意到了丸井的神态,也想起了幸村明裡暗裡的提醒和關注。
如果隻是自己,那自然可以随着性子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可他得到的機會,對其他人來說也太不公平了。
哪怕為了讓别人覺得這并沒有那麼不公平,他也應該再努力一些。
上完中間檢查的課,木手對他的态度反而溫和了一些。
是也感受到了某種信号。
聰明人自然知道這樣的信号意味着什麼。
仁王不喜歡這樣。
太虛假了。
是在比賽,可比賽裡也有表演的成分。
“在想什麼呢?”毛利過來打了個招呼,順手擡起手在他頭頂撸了幾下頭毛。
仁王和毛利也才認識沒多久,是來參加比賽前的公司内部測評才第一次見到的,統共也沒說幾句話。
但毛利的氣息太溫和也太有“前輩”的氣質了,讓他不知不覺也褪去了大半的警戒心。
況且,這是同一個公司的前輩啊。
他有太多想不明白也不想接受的事。
可就算問出口,毛利就會給他答案嗎?
“沒什麼。”仁王搖了搖頭,情緒有些低落。
毛利則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有壓力了嗎?放輕松一點。你能做好的。”
所以這種對他的評價和自信,又到底是從何而來的呢?
一直到站在一公的舞台上,仁王都沒想清楚這點。
他不是不自信的人。
他自己當然對自己有自信。
可别人又為什麼對他這麼有自信呢?
前一天彩排了三遍,到了深夜才回去休息,今天又很早帶妝起來了。
仁王卻一點也不困。
他看着化妝的人有些倉促地拿遮瑕蓋掉了他的黑眼圈。
100個選手,隻有三個化妝師,排隊化妝實在也來不及。
造型是來之前統一拉去造型室做的,和彩排相比大部分沒有變動,隻有少數人做了更改。前一天燙頭染發的時候仁王還睡了小半個小時,是難得在嘈雜的地方累得睡過去。
頭發褪色真的很疼。
但銀色的頭發也确實很适合他。
化妝師匆匆打了底妝又畫完了眉毛,推了推他的肩膀,意思是下一個。
唇妝因為有贊助,所以可以從旁邊的化妝鏡前的台面上任意挑選,對着鏡子上挂着的攝像機做點口播說不定就成為廣告放出去了,因此仁王來到台面找染唇液時耳邊都是各種各樣的廣告詞。
他手頓了頓,選了淺粉色的染唇液。
前一天試了正紅色,和他的銀發底妝搭配起來太像吸血鬼了。彩排的時候現場導演讓他今天選淡一點的口紅,氣質實在和歌不太合适。
按這個角度,他本人的氣質又真的适合《Rising Beat》這首歌嗎?
“仁王君。”化妝師在喊他。
他确實是一百個選手裡化妝師比較花心思的人了。
造型也一樣。
唇妝最後還是造型師補了一次,用了更深一點的顔色補了色,讓唇色不至于太深也不至于太粉嫩。
很像把一切都搞砸啊。
但如果那樣,就變成,獲得了那麼多的自己,也還是做不好的廢物了。
這可不行。
仁王調整了一下耳麥和收音器,對大石的最後的鼓勁話語左耳進右耳出。
他在踏上舞台的瞬間集中了注意力。
至少不能讓給他投資的人認為他不值得吧。
他的自尊心也是很強的。
仁王這麼想着,終于在這一刻找到了一個微妙的平衡點。
他站在舞台上,對着攝像機和台下歡呼的現場觀衆們露出一個像叛逆少年一樣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