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一副乖巧樣極大的方便了三日月宗近,他仔仔細細地用紗巾把對方的手腕綁住打死結,中間的間隔處則是被他擡起來挂在了矮處牆上的金屬條上。
【三日月宗近】最終背靠在了牆上,兩手吊在頭頂,他後知後覺的蜷起一條腿好讓自己坐在地上的姿勢好受點。
太刀低頭,又擡頭,遂沉默。
三日月宗近一拍手,看着自己的傑作欣慰地點點頭:“看來我還沒有完全淪落為其他同振的懶散狀态。”
“你應該知道我能弄斷?”【三日月宗近】默默道,他有些蠢蠢欲動。
“那你就試試。”罪魁禍首聞言颔首,揚起了一個富有活力的笑容,他道:“斷一次我再弄一次,反正也睡不着了。”
——睡不着幹脆不用睡了。
——我能陪你耗到天明。
他的眼裡明晃晃地寫着這兩行大字。
【三日月宗近】:“……”
這個威脅可真行。
太刀卸力靠着牆徹底不動了。
“那麼我開始了?”三日月宗近擡起戴上醫用手套的手,揚眉,他試探性的戳了戳看起來很是無語的同振。
同振垂下頭,淩亂的頭發遮住臉,敷衍擺爛式地晃了一下胳膊,無聲回應了三個字給他。
——随便吧。
三日月宗近失笑。
有這麼難以接受嗎?
……
花灑沒人去關,水流大多聚集在了無人在意的浴缸裡。
氣氛難得平靜,三日月宗近沉下心,一手拿着醫用剪刀一手拉着同振傷口周圍的衣服,仔仔細細地把帶血的地方給清理了出來。
雖然時常被調侃為廢物老爺爺,但畢竟本質還是刀劍,不論‘三日月宗近’有沒有變得勤奮,都不會改變他實際上比大多數普通人都要擅長處理傷口這件事。
隻不過他現在在糾結一件事——
三日月宗近看着停在空中的手下那幾近猙獰潰爛的血肉,以及周圍完好白皙的皮膚上大片的血漬,身子在醫藥箱裡的紗布和左邊的淋浴頭不停徘徊。
面前,同振似有所感的擡眸,疑惑道:“直接用水沖就好了,猶豫什麼,我又沒有痛覺。”
三日月宗近沒說話。
是啊,眼前的太刀感受不到疼痛,他也不用猶豫,本來就是要清理的,水沖要比布一點點的擦更方便簡單。
他隻是、突然有些難過。
三日月宗近起身把淋浴頭拉了過來。【三日月宗近】的上衣早就被他報複性剪得破破爛爛、成條挂在太刀上半身了。他抿唇,細細的水流對準有紅色的地方,血液混合着清水從太刀身上流下去,偶爾還帶了些小碎塊。
兩人靠得很近,除了本就半裸了的太刀,三日月宗近穿得完好的衣服難免被濺起的水花打濕,衣擺拖地也陸續的染上了從太刀身上流下來的混合血水。
吸水的衣服變得沉重,穿在身上不怎麼舒服。他不太在意這些,就像眼前安靜的同振不在意他到底有沒有多做什麼一樣——三日月宗近也确實什麼都沒做。
面對經過他手而已經不再恐怖的傷口,三日月宗近愈發沉默。
他原以為……在決定跟着【三日月宗近】過來後,在進到房間裝作輕松地表現出自己已經調節好心情後,他就能直面同振的異常了。
但事實證明——這是一個很艱難、很痛苦的過程。
時間慢慢流逝,他的同振似乎在這段不長不短的時間裡睡着了,無論三日月宗近最後怎麼折騰着這擡擡那挪挪纏紗布都沒有說話。
直到他把多餘的東西收拾好放回醫藥箱,指尖觸上對方不被紗布衣物遮擋的、外露的皮膚,過了好幾秒,疑似睡着的太刀才慢吞吞擡頭,半睜着那雙新月眼,懶懶散散的說道:“摸什麼?沒有别的傷給你處理了。”
三日月宗近怔楞住,同振在他這幾秒的沉默裡看起來誤會了什麼,于是他看見太刀輕松掙開被捆着的紗布盤起腿坐直在地上,象征性地舉起手道:“我保證。”
舉起來的手腕處,新出爐的勒痕和太刀對視,【三日月宗近】一頓,他眨了眨眼,看向三日月宗近補充道:“這個不算。”
三日月宗近說不出話來。
他忽的半跪在地上,傾身用力抱住了對方。
‘我’可真是……
手上用力抱住同振的太刀把頭埋在了對方的脖頸處,被抱住的刀劍身子從最初本能的緊繃到逐漸放松下來。
“撒嬌嗎?”【三日月宗近】疑惑,他的手慢慢落在了太刀的背上,輕輕撫摸着,輕笑着說道:“不論怎樣都可以哦。”
三日月宗近的心裡再次出現了名為‘難過’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