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風和暢,碧空如洗,一輛馬車疾馳在官道之上,馬蹄輕踐起路邊的青泥。
“沒眼看!”周自橫罵罵咧咧地掀開布幔,一屁股坐在了正在駕車的周碗身邊,“簡直有辱斯文。”
“公子?”周碗有些不解,這好端端的,主子不在裡面坐着,跑到外面跟着他一起吃灰塵幹什麼?
“看什麼看?你家公子我在裡面坐得眼睛疼,出來洗洗眼。”周自橫一掌拍在自己護衛頭上,順帶着将周碗的頭壓到了低的不能再低的位置。
“公子,屬下正駕車呢。”
“知道了,看路。”周自橫發了通火,心裡痛快了許多,從某人和某某人那裡受得氣也出去了不少。
“公子可是受了氣?”周碗自小跟在周自橫身邊,周自橫性子随和,所以縱的下面四大護衛鍋碗瓢盆也跟着沒大沒小的。
“廢話,你看不出來嗎?裡面那兩個是打定主意不當人了,我能怎麼辦?”周自橫白了身後一眼,甩開手裡的折扇大開大合的在身前扇着風,像是要把遇到的晦氣扇走一般。
這兩個狗男男,以前沒在一起的時候就狼狽為奸,現如今互通了心意,越發變本加厲了,兩個人合起夥來擠兌他一個,都欺負他單身是不是?
“周自橫你胡說什麼呢?”
布幔一動,一顆糖瓜從馬車内飛了出來,被周碗反應極快的出手接住。
還好沒打中自家公子,周碗看了看手裡的糖瓜,毫不客氣的塞進嘴巴裡。
“沒什麼,我打盹說夢話呢。”周自橫驚得一身冷汗,幸好是小璃兒出的手,這要是楚雲憶出招,别說他了,怕是馬車都被多餘的威壓給震散架了。
“沒事找事。”馬車内的洛璃曲着腿,頭躺在楚雲憶的大腿上,手裡拿着一包蜜餞開心的吃着。
“說的極是。”楚雲憶吹涼了茶水,托起洛璃的頭,小心翼翼喂他喝了幾口。
兩個人說話沒有刻意壓低聲音,被外面的周自橫聽了個清清楚楚,奈何他人慫還打不過,隻能無奈撇了撇嘴,不出聲地罵了句狗男人。
“璃兒,你要我查的事,已經打聽到了。”楚雲憶喂完水,動作輕柔的将洛璃的頭放回到自己的腿上,還細心幫他整理了下壓住的頭發。
“嗯?說說看。”
“京都确實有一位莫姓的皇商,今年二十八歲,但名字卻不叫莫傾離,據悉也未曾身患頑疾。”
“那容貌呢?長得是不是特别的好看?”
特别的好看?
楚雲憶一聽這話心裡就不樂意了。
再好看能有多好看?難道比他還好看嗎?
“其貌不揚,長相在人群裡十分不起眼。”楚雲憶昧着良心說了句,神色淡定的根本看不出說謊的痕迹。
其實關于那位莫姓皇商,翼堂那邊并沒有見到其本人,據線報說,那人行蹤隐秘,見過其真面目的屈指可數,生意大多交由專人打理,連查賬的都不是他本人。
楚雲憶這邊要回複要的急,翼堂沒有時間去查明姓莫的更多訊息,就隻能把手中現有的情報呈遞了上去。
所以說那姓莫的到底如何,根本就是個謎團。
“那就奇怪了,我見到的那個莫傾離,究竟是不是真正的皇商呢?”洛璃皺緊眉思索着,
就不說别的,他所見過的莫傾離,容貌說什麼也不能用“其貌不揚”和“十分不起眼”來形容吧?
“程三刀他們現在走到哪了?”
“快到京都了,就這一兩日。”
“如果那人不是真的皇商,怕是程三刀這一趟要白跑了。”
“璃兒很擔心那山匪?”
“我擔心他們幹什麼?”洛璃坐直了身子,還奇怪地回頭瞥了眼楚雲憶,“别看那夥山匪腦子不好使,但也不是誰都能惹的,也就是我,降服他們做了他們新的老大,若遇是到旁人,還不知道吃虧的是誰呢。”
“那便好。”楚雲憶收起了心中的小算盤。
他不喜洛璃心中總惦念着别的人,最好除了他以外,誰都不要想。
“先讓程三刀他們去鬧一鬧吧,最好把京都的水攪渾,越渾越好,都說渾水才能摸魚,隻是不知道這一趟,到底能釣到多大的魚。”
“天子腳下,總有幾個愛管閑事的。”楚雲憶語氣淡淡地說了句,他心中早有此意,若有必要的話,他還會幫着那幾個山匪一起搞事情,越亂越好,亂了,才沒人注意到洛璃的身份,對他的人身安全才更有利。
“沒關系,搞事情我最在行了,等釣到大魚,就烤了吃,烤的兩面焦黃,保準把外面的周自橫都給饞哭了。”
“關老子什麼事?”聽到議論他的周自橫不服氣,壯着膽子罵了句,順便給周碗又搞到塊蜜三刀吃。
“再胡言,下去自己跑。”楚雲憶冰冷地說了句,順便拉着洛璃靠在自己的身上,小家夥渾身暖陽陽的,抱着舒服的緊。
周自橫聞言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自己修為尚不及洛璃,禦劍什麼都根本不會,這要是讓他自己跑着去京都,那這兩條腿絕對能給跑廢了。
京都位于中原地帶,地理位置優越,街市繁華,城中建築富麗恢宏,城中心坐落着威嚴不容侵犯的皇宮,皇宮東面主街聚集着皇親及朝中重臣的府邸,西主街為商業街,南主街住着京中富商和貴族大戶,北主街被征作外使驿站之用。
馬車從西城門駛入,恰好是申時末,西街剛開始夜市的繁華,陸陸續續的販夫聚集在此,收拾着準備開始擺攤售賣貨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