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的路上滿是迷霧，越往下走，霧氣越是濃重，可見度異常的低，迷霧觸身刺骨的冰涼，連哈出的氣體都被凝結成水霧狀。

“這霧，有些蹊跷。“楚雲憶拉緊手心裡細嫩的手掌，眯着眼睛查探着四周的危險，隻可惜靈力透支的有些厲害，無法釋放出靈壓探路，故效率大大的被降低了。

而且……

楚雲憶空閑的手悄悄的撫上丹府的位置，臉上的神情愈發凝重了些。

丹府上的裂紋，似乎更大了些。

“這山是什麼山？從未聽說過有如此怪異的地方。”

洛璃雖不學無術，但自小喜好奇聞異事，對仙門千奇百怪的傳言如數家珍，似這般妖氣彌漫目難遠視的地方，少不得會成為各家弟子試煉的最佳場所，甚至可以說，不等那妖怪成氣候就能給它強行超度了，怎會名不見經傳的任由其發展到如此地步。

然而這怪異的迷霧隻是開始，随着迷霧的加重，二人身體不受控制的陷入窒息感，胸口像是被重物碾壓一般，每一口極力吸進去的氣體，都如刀刃般切割着肺部，叫人無法呼吸，又不得不苟延殘喘地吸入越來越稀薄的氣體。

洛璃好難受，如渴水的魚一般，嘴巴一張一合的，他控制着口型盡量張得小一點，将一口氣分成了幾段吸入，減少着刺痛的感覺：“楚雲憶，好難受啊，快、快不能呼吸了。”

“璃兒，屏息凝神。”

楚雲憶一手拉緊少年以防走失，一手捂住了他的口鼻，降低霧氣對他的傷害，自己也跟着屏息，将氣體的傷害降至了最低點。

“唔！”洛璃被強制捂住了鼻子，嘴巴也張不開，整個人窒息感又重了一些，人本能的開始掙紮，想要掙脫那隻捂在嘴邊的大手。

糟了！

洛璃修為尚淺，應該是沒有休息過凝息的訣竅，這辦法隻能拖得一時半刻，撐不了多久的，該如何是好？

楚雲憶腦中飛速運轉，恨不得一個腦袋掰成兩個使，究竟該怎麼才能将這迷霧打散呢？

就……隻要一個辦法了嗎？

楚雲憶看着洛璃的臉越憋越紅，眼角湧上淚水，整個人先是掙紮的很厲害，現下已經降低了力氣和頻率，即将陷入缺氧性的昏迷。

沒法子了，希望能夠撐住吧！

楚雲憶垂頭看了眼丹府，暗道：你可要争氣啊！

無暇多想，楚雲憶松開捂住洛璃口鼻的那隻手，在洛璃本能的将要深吸入一口之前，手快速的在身前結印，将身上的靈流調動起來，迅速集結再釋放出去。

迷霧像石塊掉入水中濺起的波紋一般像周圍擴散開，以二人為中心，強大的靈壓驅逐着滿是怪異的迷霧，在楚雲憶的支撐下，騰出一方肉眼可見的淨土。

看來是有效的。

靈壓繼續聚集着，一層薄汗覆蓋在他的額頭上，結印的手有些抖動，男子咬緊牙關死撐到底。

迷霧越來越少，洛璃暢快的呼出一口濁氣，肺部的刺痛感消失了，整個人都清明了起來。

他側目看向身邊的楚雲憶，欣喜的想要告訴他自己已經沒事了，卻發覺了身旁男子的異常之處。

“楚雲憶！你怎麼了？”

楚雲憶的臉泛着青白色，剛才還親吻自己的雙唇失了血色，豆大的汗珠順着額角滾落，将不經意間挑出的一縷龍須緊貼在皮膚之上。

“無，妨。”男子一字一句的說道，那有氣無力的樣子實在和平日裡的樣子相差甚遠，不得不叫人懷疑這句話的真實性。

還說沒事呢？

都這樣了，還怎麼叫人相信沒事呢？

洛璃抽出被緊握的那隻手，雙手覆上楚雲憶抖得不成樣子的正在結印的那隻手。

“夠了，快停下！”洛璃的聲音抖得隻怕比楚雲憶的手還要厲害，莫名的恐慌襲遍了全身。

“再，堅持，還，差，一下……”楚雲憶下唇被自己咬出了血，可又渾然覺不出身上疼痛。

或許正是因為這疼痛才能帶給他片刻的清明，能夠叫自己堅持下去，哪怕不知道下一刻究竟要面臨什麼。

像是什麼東西裂開發出的細微聲響，被洛璃帶着哭腔的勸說聲掩蓋了下去。

裂紋貫穿了整個丹府，将丹府幾乎劈成泾渭分明的兩半。

還是，不行嗎？

越見模糊的視線眺望向了山下。

迷霧隻剩下山腳處的一小簇，隻要再用一點力，就可以全部驅散，也就……構不成威脅了。

楚雲憶口中茲出一聲悶哼，伴随着嘴角溢出的鮮血，山腳下的迷霧消散了，整個山麓盡收眼底，下山的路平坦無障礙，連無知的孩童都能安然無恙的到達山下。

“終于……”

辦到了啊……

楚雲憶膝蓋一軟，跌倒在了地上。

“楚雲憶！”洛璃瞳孔放大，黑曜石般的目中，是緩緩墜落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