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雲憶哭了。
這個消息的爆炸程度,不亞于自己一覺醒來,發現從不精于修行的自己受天地感召結出金丹一般,說驚訝都是膚淺,震驚,震撼,驚悚……一個又一個詞語浮現于腦海,卻都不足以形容出自己此時此刻的心境。
許是楚雲憶太過強大,強大到,常常被周圍人忘記,他也是一個有血有肉,有着七情六欲的尋常人罷了。
“别哭,哭了,就不好看了。”洛璃踮起腳尖,用衣袖擦去楚雲憶眼角的濕潤,忽略掉赤紅的眼角和微微顫抖的嘴唇,他依舊是那個傲世無雙,泰然自若的瀾機閣閣主楚雲憶。
“璃兒,對不起。”楚雲憶喃喃的重複着,牽起為自己揩淚的手,緩緩湊近唇邊,輕吻着,在上面印上獨屬于自己的氣息。
周而複始,不厭其煩。
“還疼嗎?”洛璃騰出另一隻手,在楚雲憶心髒的邊緣打轉,描繪着圓圈的形狀,圈起那個曾被自己狠狠刺傷,再也無法恢複如初的地方。
“疼,好疼。”可是那種疼,并不是單純□□上的疼痛,而是眼睜睜的看着心愛之人離自己遠去,再也抓不住也找不到的惶恐帶來的令人窒息的心痛感,那一刻,仿若周圍被抽幹了氧氣,心髒沁出血液,五髒六腑被人以殘暴的方式打碎,卻在最緊要的關頭忘卻了融合重組,棄如敝履,脆弱的不堪一擊。
“原諒我好不好?我向你道歉了,我……補償你行不行?”少年綿軟的聲音帶着讨好的意味,在心髒周圍畫圈的手更加的肆無忌憚,輕輕勾勾手指,便叫人潰不成軍。
“如何補償?”男人輕笑出聲,笑聲裡帶着一絲難以令人察覺的恃寵而驕,就像是被大人偏寵的孩子,隻要撒撒嬌,就能得到最大最甜的那顆糖果。
“就……”一時間還真不知該如何補償。
少年溢滿神采的雙眸環顧四周找尋着靈感,直到瞥見了桌子上放置的,一碟用來讨好客人的桂花糖,心裡有了主意。
“我請你吃桂花糖如何?”少年狡黠的一笑,宛如靈動的小狐狸,腦筋一轉,全是聰慧頑皮的壞點子。
“這便是璃兒的補償?一點兒誠意沒有,恕我不接受。”男人讨價還價道,神色倨傲,像是輕易讨好不了的傲嬌的神明。
“那如果……是這樣請你吃呢?”少年白皙的宛若白玉雕刻而成的手指伸到身後,摸索了片刻,用食指和中指夾起一顆花生米大小的糖粒銜入雙唇,潋滟的雙目微眯,誘惑如引人沉淪的罂粟。
察覺到少年意圖,楚雲憶幹澀的喉結滾動了兩下,抿了下淺色的薄唇,放下戒心,放下該死的倫理綱常,如同撲火的飛蛾,尋着那耀目的光源,義無反顧,共赴生死。
帶着桂花香的甜蜜在口中炸裂開,絲絲甘甜,萦繞在唇齒間,男子追尋着那甜蜜,越過邊界,侵入香甜的來源,抵住對方綿軟的神器,你來我往的比劃着招式,不顧一切的在裡面強取豪奪,直至糖塊化盡,滿口回甘,滋生出的津液溢出唇角,拉出一道藕斷絲連的銀線。
“好吃嗎?”少年輕挑眉峰,挑釁的詢問道,如果不是暴露出了那沒有規律的喘息,不知道的還以為剛剛那場二人間的搏鬥,勝利的是他一般。
“很甜。”楚雲憶意猶未盡的笑道,望着少年面紅情動的樣子,困在内心深處的野獸在叫嚣,企圖突破束縛,以最是不羁的樣子出現在人前,去征服,去占有。
“除我之外,可還有别人,對璃兒行過如此無禮之事?”楚雲憶醋意十足的舔舐着少年的唇瓣,他相信洛璃,相信他們之間插不進第三個人,可還是控制不住的醋意橫生,哪怕隻是别人腦中的臆想,口中的妄言,也不能肖想他的璃兒,誰都不可能。
“沒有了,隻有你,任性妄為,膽大包天。”
“那……膽大包天的我,可以再吃一顆嗎?”男子氣息平穩,眼神晦澀,直直的盯着少年紅潤又腫的發亮的嘴唇,如貪得無厭的狩獵者般發問道。
“随你想吃多少都可以。”
少年的回答如引戰的号角,吹響的那一刻,就是永無止境的開始。
…………
仙門亂了。
關于極樂門被滅的消息像是潑灑在半空中的紙片,揚手一抓,便能随手抓住一兩條難辨真假,卻又叫人争執不休的爆料。
有人說極樂門滿門三四千人死相慘烈,尤勝當初的極光門。
有人說極樂門那癱瘓在床的宗主洛正天跌入懸崖,被一群饑餓的狼群啃食的死無全屍,連一塊完整的骨頭都拼湊不出。
還有人說那不周山上盤旋的秃鹫半月不散,沖人腦漿的屍臭漫入全界,昔日人人豔羨的仙山現如今成了名副其實的屍山墳堆,就連最膽大的試煉弟子,也不願踏入那怨氣沖天的地方。
至于真相如何,沒有人在乎,沒有人去探尋,人們需要的隻是茶餘飯後的一點談資,事不關己,閑談過後,隻留下一句唏噓不已的“天道輪回”罷了。
“這次又是何人所為呢?”一散修在京都最大的茶館處提出了關鍵性的指問。
衆人訝異的看向提問的那位二十出頭,一臉初出茅廬的稚嫩感的修士,眼神有些飄忽,很多人忽略,甚至是刻意忽略掉了肇事者的訊息——有本事制造這麼大陣仗慘案的,又豈是旁人能夠在背後置喙的?
“是啊,我聽說去年那個盛極一時的極光門慘案幕後真兇乃是極樂門,那麼此次的兇手又是誰呢?”一尋常百姓不懂其間的彎繞,跟着年輕修士的思路追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