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給你做飯吧?把這些菜混點面一起煮一煮怎麼樣?可頂飽了!”
“或者把肉炖一炖,遊……啊不……你不是感冒了嗎?喝點暖的吧!”
“對了溫溫,你還有那些關于遺物的記憶嗎?我這裡有好幾個委托,正愁沒人問呢……”
溫執予靠在沙發邊,抱着肩膀,涼涼地看着沐若木拙劣地轉移話題。
說真的,他已經不是很想知道那個答案了。
從沐若木的隻言片語中,他補全了原身跟這兩位“朋友”的故事。
三年前,腐化物入侵337區,暫時在泥之地落腳的原身因為意外救了沐若木而跟他認識。
之後沐若木幸運地繼承了補給站,原身一直跟他有往來,幫他解決有錢人收集遺物的委托。
從卧室那堆豐富的資料也能看出,原身對廢土世界的研究非常透徹,換到他的時代大概類似于一個民俗學家。
這個時代沒有民俗學家,也沒有曆史學家,所以原身給自己起了個酷炫神秘的名字——遺物商人。
主要工作就是遊走在廢土之上,收集有意思的舊世界遺物高價賣給有錢人。
換句話說,高端的拾荒者。
至于遊忱,則跟原身認識更早。
遊忱是個什麼都幹的究極打工人,還是個隐藏的覺醒者,為了養他那個燒錢的愛好,常年混迹黑市,跟原身這種商人認識也不意外。
意外的是他們為什麼會一起買房,原身又為什麼會好端端染上了星雲症。
從沐若木的話裡判斷,兩人原本都是廢土上的孤狼,平常處于王不見王的狀态,關系也很微妙。
然而現狀是兩狼混到一起去了。
對于這個原因,溫執予有非常少兒不宜的猜測。
他想到這具身體對遊忱的熟悉,剛蘇醒時被用那麼粗暴的方式扛着還能自然而然放松下來,意外睡着後連他進入卧室都察覺不到。
他又想到遊忱常常挂在臉上那假惺惺的笑容,還有他有意無意的調笑,以及訛他的那麼多貢獻點。
溫執予突然“啧”了一聲。
原身,眼光超差!
而另一邊,沐若木簡直要崩潰了。
他每隔兩秒鐘就瞄一眼溫執予,然後在他越來越冷的視線中低下頭。
尚未泯滅的良心告訴沐若木,此時應該由他告訴面前這個可憐的、被蒙在鼓裡的病人事實。
可是,讓他跟矜持内斂的溫執予說出【是的你們睡過】這幾個字,還不如殺了他!
沐若木至今還清晰地記着,三個月前那個雨夜,他順着敲門聲打開門,看到外面渾身濕透的遊忱以及他背上昏迷不醒的溫執予時内心的震撼。
洗得發白的舊風衣蓋在黑發青年的頭頂,堪堪遮住了他半截身子。
衣服下伸出一截纖瘦的手臂,無力地垂在遊忱肩膀兩側。
戴着防風鏡的青年甚至沒有空餘的手去抹掉從頭發上滴下來的水,沖着沐若木露出了一個略顯疲憊的笑。
“木木,出事了。”
“我草草草草草……”
沐若木連續爆了一串粗口。
他當然知道出事了!
首先,遊忱跟溫執予一起出現就非常不正常!
其次,其中一個還遭受了明顯的重創,有誰能傷得了他倆啊!
他飛快打開門把兩人讓進屋子,錯身時看到溫執予在風衣下緊閉的雙眸,露出的面頰上幾乎沒有一絲血色。
一股不詳又詭異的氣息籠罩在他身上,隻是擦身而過,就足以讓人汗毛聳立。
沐若木咽了口唾沫,他甚至不确定,溫執予還活着沒。
“到底怎麼了?”
少年的腦子攪成了一鍋粥,遊忱一進門他就再也忍不住開始轟炸。
“你們怎麼會在一塊?他怎麼受傷了?你、你不會把他殺了吧!”
遊忱翻了個白眼,小心翼翼地把身上人放下來。
“說來話長。”
“那就長話短說!”
“長話短說就是我把他睡了,現在他得了星雲症,我得對他負責。”
我的女娲啊——
沐若木原地裂開。
“你說得也太短了吧!!”
回到現在,沐若木心虛地擇菜,可憐的小白菜都快被他薅秃了。
忽然間,他敏銳地聽到沙發邊傳來一聲不耐煩的“啧”,緊接着是布料摩擦的聲音。
沐若木擡起頭,看見溫執予離開了沙發邊,向他走來。
他連忙又低下頭,嘴裡嘟嘟囔囔白菜的做法,水煮清蒸還是油炒,就聽溫執予開口問:“你的那些委托呢?”
沐若木張口就來:“我真不知……诶?”
褐色的鬓角發晃了晃,沐若木再次擡起頭。
溫執予聲音平靜:“你不是說最近有很多關于遺物的委托,或許我可以幫你看看。”
沐若木垂死病中驚站起,“你還記得嗎?”
自打溫執予生病,他那些奇葩委托幾乎全部停滞,眼看出價越來越高,他卻一分都賺不着。
沐若木急得冒煙,幾次想來找溫執予求救,又覺得很冒昧,好像他是為了錢才來關心他似的。
就算溫執予忘記了關于廢土上的一切,從此做不了一個遺物商人,沐若木還是願意當他的好朋友。
溫執予頓了一下,“可能差不多。”
記憶什麼的他當然沒有。
畢竟皮下都換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