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她才從他評論區留言得知,他奶奶在除夕那天下午下葬。
他也沒看春晚,隻是在聽她單方面絮絮叨叨,而自己跪在墳墓前守了一整夜。
似乎也是從那一天開始,他把自己的動态關閉了。
……
其實那個時候她也沒想過要做什麼,隻是那時候她劍走偏鋒,試圖家裡不要每次團聚都是争吵聲,她羨慕别人其樂融融的家庭氛圍。
那時候她還學不會成全,甚至想要爸媽和好。
隻是那一天之後,應季雨對梁宗銘産生了連自己都後知後覺才發現的依賴。
他把她當成了自己電子設備裡的秘密。
可對方卻沒有,他仍舊過着自己随性自由的生活,被人喜歡被人表白,騎着那輛破爛摩托車奔走在跟她距離隻有70千米、兩個小時大巴就能到的縣城,甚至那天他也完全可以找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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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的那幾天,他們陷入了一片沉默的冷戰。
這種事情很常有,畢竟隔着網絡,誰都不認識誰,他又不愛朝誰低頭,直來直去不會說軟話。
應季雨每次下了課回家都會在附近小區的花叢裡找好幾個小時嗚嗚,上下都習慣了走樓梯想它會不會躲在某個樓梯口。
天越來越冷,天氣預報下周将會有雨夾雪,但估計是下不來的。
一直到那個月底,應季雨失魂落魄地徹底接受了嗚嗚就是走丢了的事實。
心裡祈禱有個更幸福的小孩撿走它。
周格那周天倒是沒去杞縣,卓宇來找的她,中午發了條朋友圈,一張拍立得照片,沙發上坐了三四個陌生的面孔,大概都是卓宇的那些朋友,面前翻騰着火鍋。
能看出來她不光跟卓宇的關系很好,跟他那些朋友關系也還不錯。
或許是因為上次看過照片,應季雨的視線在最邊緣明顯高一頭的男生身上停留着。
拍立得的照片曝光很大,整張照片都特别模糊。
隻能模糊看到邊緣的他穿着件厚重的黑色沖鋒衣,敞開着拉鍊,漆黑的眼神看着鏡頭,沒做表情,好似總是神遊在鏡框之外,倒是旁邊那個挺漂亮的女孩笑得格外燦爛,腦袋往他身上歪了些角度。
“你晚上來跟我們一起吃飯嗎?這邊好像新開了一家海鮮店。”周格發了語音過來,說話的聲音還夾雜着呼呼的寒風,應該是在外面。
應季雨正在寫作業,摁着手機回複:“不要,我頭沒那麼亮,不當電燈泡。”
“不是啊,還有他朋友也一起,他們好幾個人吧,就我自己我多尴尬。”
應季雨面無表情拒絕:“我又不熟。”
周格臉都垮下來了,“好吧。”
“哎。”
“哎,就讓我自己去吧,好多人,也不認識,也不熟,都不知道要說什麼。”
“哎!”
應季雨聽她這語氣,知道她裝的,還是沉了口氣。
“他們人呢。”
應季雨其實很清楚為什麼周格會那麼想要拉她認識她的朋友,之前也有跟班裡同學一起吃過飯,但交情都不深,畢竟大家都有自己的朋友圈。
就像是周格知道她爸媽離婚之後經常請客給她買東西,現在她一心撲在卓宇身上,又不想應季雨無聊。
應季雨不抗拒交朋友,但也不太想主動,或許是失去了交朋友的耐心。
“抽煙去了,那個女孩也抽,他們一起,我不喜歡煙味,蹲在馬路邊兒呢。”
“你在哪,我現在過去。”
“就在那家店旁邊一百米十字路口。”
應季雨就撂了筆出了門。
半個小時後才到,天空還忽然下起了小雨,頂着蒙蒙小雨,應季雨被寒風吹的鼻子酸痛,眯着眼老遠就看到了站在街頭的那幾個人。
其中最高個的那個男生,周格一直誇誇其談的那個酷哥,是第一個轉過頭看向她方向的。
人戴着黑色鴨舌帽,露出下半張臉,插着口袋很拽地站在一旁,身上穿了件黑色飛行夾克,拉鍊拉到最上方看不到脖子,襯的整個人都被拉長了許多。
此時瘦瘦高高的,老遠看都想跟别人不是一個圖層,讓應季雨下意識想起了上次發的那張台球廳隻穿了件黑色無袖T的照片。
她還記得之前卓宇說過,這哥在汽修店工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