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熱意再次傳來，賀旭拼命掙紮着，八塊腹肌繃出分明的輪廓，竭力躲避那些貼上來的觸手。

但在被束縛的情況下，他的活動終究還是太過受限，很快就全線失守。

他猛地仰起頭，口腔被撐到極限，生理性的眼淚溢滿眼眶，不住滑落。

外面的光從門縫中照進來，将人類和怪物的影子投射到裡面的牆壁。

昏暗的光影中，數不盡的觸手湧動着，将人類纏繞地密不透風，人類像是陷于蛛網上的蝴蝶，拼盡全力掙紮，也隻能讓蛛網輕輕震動。

直到獵手将他完全捆縛，毒牙刺入身體，被溶解，被注入，才終得解脫。

……

夜色漸漸深沉，商場裡的人漸漸散去，電玩城内的人聲也慢慢消失，隻剩下機器上的電子音在不知疲倦地回響。

男廁所門外，孫然朝裡探了探頭：“老大？”

看看小便池前沒人，他又喊了一句：“老大，你在裡面嗎？！”

廁所裡安安靜靜，隻有排風扇嗚嗚的聲音。

“難道已經回去了？”孫然抓了抓腦後的頭發。

外面傳來雨鈴的喊聲：“孫兒，你找到沒有啊？”

“閉嘴臭鈴！别占老子便宜！”孫然條件反射吼了一聲，又道，“沒有，老大不在這！”

話音剛落，旁邊忽然傳來一聲輕微的響動。

孫然一扭頭，發現聲音是從旁邊的小門裡傳出來的。

雜物間？他愣了一下。

那邊雨鈴又喊道：“那就别找了，老大肯定已經回去了。”

阿元也道：“對啊然哥，老大不是經常早走的嗎？”

孫然看了看雜物間的門。

雜物間裡面隻發出了那一聲輕響，随後就再沒有動靜了，仿佛剛剛那一聲隻是他的錯覺。

那邊，雨鈴還在喊：“快走了！商場馬上關門了，再不走，你準備留在這過夜啊？實在不放心，你給老大打個電話就是了，啊？然媽？！”

一陣嘻嘻哈哈的笑聲傳來，孫然腦門上蹦出一個“井”字：“臭鈴你給老子閉嘴！揍你信不信？！”

這個雜物間一直都是關上的，怎麼會有人在裡面？大概是他聽錯了。

孫然收回目光，朝等在那邊的其他人跑去。

……

腳步聲逐漸遠去，雜物間裡，章宇收縮了一下觸腕，将懷裡的人纏得更緊。

“……唔！”

懷裡的人類發出一聲顫抖的悶哼，呼吸都帶上了細微的輕顫，明明在黑暗裡什麼都看不見，那雙眼睛卻還是瞪得大大的，仿佛這樣就能表現出自己的威懾。

可惜眼睛裡彌漫着水汽，像是晃動的水面，一蕩一蕩地往外滾落水珠。

滿臉的淚痕，還不斷抽噎着，看起來可憐又可愛，眼睛的主人卻還渾然不覺，努力睜大眼，試圖憤怒地盯着章宇。

章宇看着有趣，被衆多觸爪遮掩起來的交接腕活動了一下，觸爪下的男人頓時抖了起來，黑眸不受控制地失神，喉嚨裡溢出一串細碎的聲音，又被牢牢堵住，變成破碎帶着哭腔的悶哼。

章宇把大臉湊過去，他的眼睛下方嘴的部位，是一對肉質的軟颚，在海裡的時候可以瞬間角質化，咬碎堅硬的貝殼，但放松下來的時候，看起來就是一個圓圓的微凸的肉圈。

此時他靠近賀旭，軟颚分開，細細長長的舌頭就探了出來。

舌頭很細，同樣是肉質的，為了方便進食，表面是粗糙的锉狀，像是一層層的倒刺，有規律的排布着。

粗糙的肉舌在空氣中晃了一下，貼到人類臉上，一點點舔掉了那些滑落的眼淚。

随着章宇的動作，他的舌尖嘗到了眼淚的鹹澀，除此之外，還有一種沒有完全散去的腥膻味，和章宇了解過的某種叫石楠花的植物很像。

這是不久之前留下來的。

那個時候，人類直接就哭了出來，崩潰地扭着腰，結實的小腹不斷緊縮，幾乎一瞬間就想灑落星星點點，可惜被舌頭堵住，那些星光找不到散落的途徑。随後人類就崩潰地更厲害了，嗚嗚地哭叫着，掙紮得差點抓不住。

果然，一補充夠能量，他就立馬精神起來了，章宇欣慰地想。

想到人類剛剛趴在洗手池邊，一臉難受地幹嘔的模樣，章宇又有些憂慮，要不……再多放幾顆卵進去？

本能告訴他，母體進入孵育期後，多餘的卵會自動融化，變成養分，供給母體的需要，如果能量不足，卵就會吸收母體本身的能量。

他還不想賀旭這麼快就死掉，而且系統也說了，如果賀旭死了，他就拿不到海洋空間了。

但是……

章宇看了看男人隆起的小腹，用觸爪尖尖輕輕壓了壓，底下的人立馬抖了一下，發出一聲有些痛苦的喘息。

好像已經放不下了。

用觸爪尖尖撓了撓頭，章宇想了想，還是沒再繼續。

不知道為什麼，上次他排進去的卵似乎很多都沒能在人類體内融化，所以那些進入了孵化期的卵才得不到足夠的營養，以至于母體給他傳達信号。

那麼他其實隻要保證卵完全融化就行了。

想到這裡，章宇把交接腕收了回來，換了跟不那麼重要的觸爪，忍痛自斷了一小截，留在裡面堵住，防止卵再次提前滑出來。

為了完成自己的使命，這截觸爪會一直保持着體型，直到裡面的卵完全融化，才會化成水流出來。

做完這些之後，大章魚把手軟腳軟的人類放下，拉開雜物間的門，溜溜達達地爬了出去。

在他離開之後，角落中，被系統屏蔽了幾個小時的監控閃了閃，重新恢複了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