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霜刃心裡覺得很窩火,但是他不喜歡對溫柔的女子發脾氣,所以他隻能恨恨地咬了口桌上擺放的桃子來洩氣。
樓下忽然安靜下來——原來是要換作舞女,于是停了曲子,換人上台。
就在這安靜的片刻,試霜刃卻聽見了隔壁有人傳來的輕微的言語聲。
其中一人道:“現如今武林因盟主之死而動蕩不安、天下大亂。姓宋的殺害師父奪取秘籍,現如今正被武林正道追殺,隻為逼他交出秘籍就地伏法,以報前任盟主在天之靈。”
另一人沉吟道:“按理說,若隻是一本普通秘籍,雲歸處萬不至于如此冒險。”
“莫非那秘籍……”
第一人答道:“這是自然。若不是獨步天下的武林絕學,又何至于讓武功早就跻身一流高手的雲歸處做到這種地步?”
“而且你看,前任盟主武功如此高強,江湖之中無人可敵,隻怕也是得益于此書。”
另一人嗓音中已隐隐包含興奮之意:“照你所說,得秘籍者,豈不可得武林?”
第一人笑道:“正是如此——這也是為何此次追捕行動會引得如此多江湖中人參與進來了。”
“你還當真以為江湖人士各個高風亮節,背負上身家性命都隻為了給前任盟主報仇麼?又不是七八歲的小孩子在玩過家家!”
“但江湖中大部分人都不知道的是,雲歸處身上其實并沒有這本秘籍。”
另一人驚訝道:“沒有?!那這些人都在追什麼?”
第一人答道:“诶,不要那麼着急,先聽我把話說完。”
“雲歸處身上雖然沒有書,但卻有着一張藏寶圖——”
“聽說是前任盟主為了防止此書被有心之人竊取,才專門藏在了一個常人難以尋到的地方,而雲歸處身上的藏寶圖,就是獲得這本秘籍的關鍵!”
已有樂曲聲響了起來。
這次女兒家們跳得卻不是什麼柔軟嬌媚的情人詩,而是殺伐淩厲的《入陣曲》。
伴随着陣陣雷鳴般的鼓聲,女兒們身穿紅衣,在高台之上翩翩起舞。
旁邊又道:“聽說今夜雲歸處會在瑤台客棧落腳……這正是個抓捕他的大好機會。”
另一人道:“你到底是哪裡得來的消息?怎麼好像你很清楚似的。”
第一人答:“畢竟是花了大價錢才從其他人手裡買來的消息——”
“都說雲歸處私底下有個老相好,他今夜去往瑤台客棧,正是為了面見此人。”
“隻是我擔心這厮提前聽聞風聲竄逃,恰好我現在正有他行蹤消息,可惜在下不善武學,不知兄台可否願意與我一同前去……”
另一人道:“為抓捕賊人,自然是願意的!”
聽到此處,随着鼓聲越發大了起來,試霜刃便聽不見他們的話了。
明珠見他發呆,還以為是剛才的話惹得他不高興了。
于是她便笑了一笑,讨好道:“莫要氣了,今日老闆娘新進了上好的女兒紅,還未給其他客人喝過,你可要嘗上一嘗?”
“不過你酒量不好,不能多喝。”
試霜刃回過神來,咧嘴笑笑:“既然是明珠姐要請我喝,那我自然是‘恭敬不如從命’啦。”
明珠掩唇輕笑,然後從位置上站了起來,是要回房裡去拿酒。
可就在她離開後不久,隔壁的兩人就已經出了門,正往階梯下走。
這兩人其中一位生得孔武有力,臉上一道刀疤從耳畔橫亘至唇角,臉上表情看上去十分不善;另一位就是普通身材,略顯瘦長,不過面相瞧上去卻是精明無比,不是易與之輩。
但奇怪的是,試霜刃竟然覺得後面這位有些熟悉。
就好像他們在哪裡見過似的。
隻看那雙眼睛的話,似乎不應該生在這樣一張如若小人的面孔上。
想必隻是他的錯覺罷了。
待二人走出天香苑的大門,明珠已将女兒紅取了回來。
不過随着兩人一同消失的,還有不告而别的試霜刃。
唯有幾個小小的金豆子被擺在梨花木桌上。
明珠低歎一聲,将手中酒壇放在地上。
不知這人,到底要什麼時候才會回來呢?
她坐在長椅上,手掌輕輕地摩挲着光滑的扶手,感受着木質造物上的餘溫。
也許他很快就會回來,也許他再不會回來。
試霜刃已跟在了那二人身後。
白日街上人頭攢動,一不留神,就會跟丢。
他顯然對此沒什麼經驗,好幾次都險些不見人影,大概是因為運氣不錯,他每每都能在下一個轉角找到二人蹤迹。
就這麼跟了一段時間,二人就已經來到了城外人煙稀少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