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顧自地說着,完全不顧試霜刃抗拒得想要當場逃走的動作。
試霜刃叫道:“我才不要來這種地方!”
雲歸處卻不容質疑地攔住了他,像是很親密的友人那樣攬着他的肩膀,帶着他往裡面走。
他甚至還很貼心地勸慰道:“好啦好啦,姜小公子,都到這種時候了,就不要嫌棄這嫌棄那的了,好麼?”
“我知道你是為了明珠姑娘想要守身如玉,可現在你肚子裡空空如也,眼看馬上就要餓暈過去了。”
“要是餓出毛病來,隻怕連明珠姑娘的面都見不到了,更不要提什麼貞操不貞操的,”他微微一笑,已帶着試霜刃進了花樓的大門,“再說了,我們來就隻是吃飯的而已。這件事情隻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隻要我不說,誰知道我們來過這裡呢?”
試霜刃臉上的表情顯然有些動搖。
雲歸處說得沒錯,他現在的确是有些餓狠了,更何況他本來就沒有跟姑娘們打打鬧鬧的心思,隻是吃頓飯而已,難不成還能怎麼樣麼?
“好罷……那就隻吃飯休息,不做其他的什麼。”試霜刃猶疑道。
雲歸處微微一笑:“那是自然。”
試霜刃思索片刻,最終還是成功說服了自己,跟着雲歸處一齊走了進去。
甫一見到這錦衣華服的二人,老闆娘便笑語晏晏地迎了上去,又招徕了幾位如花似玉的美人兒,簇擁着兩人上了二樓雅間。
如果有美人相伴,卻還隻顧着吃吃喝喝,那的确是一件很不風雅的事情。
但現在的情況就是,一天沒吃飯加上一路逃亡的兩個人面對一桌子的美味佳肴,還真就覺得美人不如美酒美食令人心醉神迷。
不過,來到花樓要是隻是吃飯的,那也太惹人懷疑了。
于是雲歸處吃飯的間隙,居然還能騰出空來同身旁的花娘調情,直把那嬌羞的美人兒逗得花枝亂顫,又面色绯紅,一派非君不嫁的深情模樣。
雲歸處自己倒是清楚得很:在花樓裡千萬不要被美麗的女子騙到了,她們口中的非君不嫁,其實隻是非金子不嫁罷了。
試霜刃那邊一開始也是有一兩個花娘陪伴身側的,可惜試霜刃雖然長得漂亮,但行為舉止卻冷漠得好像天山上萬年化不開的積雪,不論是什麼樣的美人走到他的身邊去,幾乎都要被他淡漠的态度刺得傷心一下。
相比之下,豐神俊朗又能言善道的雲歸處明顯更讨女人喜歡,更何況,這人身上好像無時無刻不散發着一種魅力,讓他顯得容易親近卻又不過于唐突,令每一個人都想要情不自禁地靠近他、依賴他。
久而久之的,試霜刃旁邊便沒有人了,反倒是雲歸處身邊莺莺燕燕環繞啼鳴,看着好不開心。
試霜刃看着眼前這幅場景,忽然覺得有些生氣。
這家夥,說甚麼來花樓隻是吃飯休息的,結果還不是讓一堆花娘圍着,自己樂得自在?
還有那些自恃見慣人間千姿百态的女兒們,哪裡見到過雲歸處這樣,分明精明無比,卻又喜歡将自己僞裝成一派無辜模樣的狐狸?
橫豎已經吃飽了,試霜刃自個兒生着悶氣,隻覺得又被雲歸處這巧舌如簧的給栽了一道,便舉起了桌上斟滿酒液的酒杯,仰頭一口氣給喝完了。
一杯花酒下肚令他的腦袋有些昏昏沉沉的,舌頭像是僵住了一般,連說句話都覺得疲憊。
但盡管如此,試霜刃卻猶嫌不足,在雲歸處疲于應付之際連着喝了第二杯、第三杯。
等雲歸處回過神來,他已喝得神志不清,醉倒在了酒桌上。
“呀,這小公子怎麼酒量這樣差勁那?”一位花娘以扇掩唇,忍不住輕輕笑了出來,“這又不是什麼男人喝的烈酒,隻是姑娘們慣喝的清酒罷了,怎地這樣都能醉倒?”
雲歸處無奈道:“他酒量就是這樣差勁。不過今日見到許多漂亮的姑娘們,心中開心,一時才抑制不住地多喝了幾杯醉倒了罷了。”
那花娘微微一笑,道:“既然如此,那我便扶這小公子去廂房歇息罷。”
說罷,她伸出纖纖玉手,眼看就要撫上試霜刃的肩膀。雲歸處卻站起身來,笑語晏晏地止了她的動作,道:“還是算了,他這人酒品不好,醉了之後容易發酒瘋。”
“再加上他又是個習武之人,喜歡動不動就提劍砍人,我怕他到時候不小心傷着姑娘們。”
“姑娘隻需将廂房位置告訴我就好,我帶着他去歇息。”
說罷,他晃了晃自己手上的傷口,歎息一聲,雖未明說,卻又好似什麼都說了。
那花娘臉色一白,隻好露出一個尴尬的笑容,将用來休息的廂房位置同雲歸處明說後,便同其他姑娘們逃也似的離開了。
雖說雲歸處确實是有些誇大其詞的成分在,但花娘們是不是也逃得太快了點兒?真是奇怪。
自此,雅間裡便隻剩下了雲歸處同試霜刃二人。
試霜刃還不知道雲歸處剛才說了自己的什麼壞話,好像睡得正香,隻是時不時地皺一下眉,表達自己對雲歸處的不滿,
雲歸處坐在他的旁邊,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不得不說,姜小公子睡着的時候,還是很賞心悅目的。
多的不說,說得太多總有刻意美化之嫌——就單單說滿身尖刺都在熟睡之時盡數收起這件事,已足夠令人感到心醉神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