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者不善!
在他出現的那一瞬間,雲歸處的劍就已從劍鞘中滑出了。
“铮——!”在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那戴着鬥笠的男子已同雲歸處纏鬥在一起。
雲歸處邊打邊退,卻還是無法避免地毀了客棧内大大小小的物件。
睡眼惺忪的店小二一下子就清醒了過來,跟店中的客人一齊尖叫着往外竄逃。
好夢被擾的掌櫃罵罵咧咧地從房裡出來,卻被兩人打鬥時裹挾起的煙塵嗆得咳嗽連連。
“咳咳……咳……又是哪個天殺的在客棧裡鬧事?!”他揉了揉眼睛,待看清面前的一片狼藉時,頓時目瞪口呆,讷讷不能言。
許久,他才撕心裂肺地哀嚎起來:“啊——!我的客棧!!”
“哎喲!你們要打就出去打呀!在我店裡砸東西算什麼啊!”
他氣得捶胸頓足,幾乎要落下淚來。
雲歸處已同這神秘的男人打得酣暢,哪裡顧得客棧老闆的傷心?
“拿去。”試霜刃摘下頸子上的珠鍊,随手丢給店老闆。
店老闆瞧着這一看就知道價值不菲的珠鍊眨了眨眼,還未待他好好地估一估這價值的時候,試霜刃已從他的面前掠了過去。
雲歸處一個俯身,堪堪躲過面前這人的長刀,而後聽得一陣飒飒風聲,卻有兩把蝴蝶似的短刃釘在距離他眼前一寸長的地方。
試霜刃一共擲出去了六把飛刃。
有兩把被這人躲了過去。
剩下的……
鮮豔的血從那人黑灰色的衣物下緩緩地滲了出來。
剩下的四把,分别釘在這人手、腳的關鍵位置,若是換做常人,隻怕早已是哀嚎連連,慘叫不斷。
但這人卻一聲未吭,隻是筆直地倒了下去。
就像一個被切斷提線的傀儡那般。
試霜刃覺得奇怪。
像他這樣,都能跟雲歸處過幾招且有來有往的人物,怎麼會輕易被他傷到?
但事實就是,這人已倒了下去,而且絲毫沒有掙紮動彈。
也許是完全失去意識了。
雲歸處先在這人面前蹲了下來,伸手揭開了這人一直遮蓋着面容的鬥篷。
但不管是他還是試霜刃,當看到這人容顔時,二人都不約而同地倒吸了一口冷氣。
無他,此人的臉上刀疤密密麻麻,血痕遍布,臉上竟連一塊好肉都瞧不見。
這樣的一張臉,又如何能認出來到底是誰呢?
“好奇怪的人……”雲歸處喃喃道。
他心中微動,捏開了這人的下颌,又瞧見他口腔裡的一片空空蕩蕩。
竟連舌頭也割了,怪不得打架的時候一個字都不說。
他擡頭,同試霜刃對視一眼。
試霜刃沉吟片刻,低聲道:“我覺得,這人似乎很眼熟……”
“雖然看他的樣貌無法辨别出他到底是誰,但觀其身形,我卻想到了一個人。”
“……一個早已死去的人。”
“但是……這怎麼可能呢……”
試霜刃不禁喃喃道。
雲歸處問:“誰?”
試霜刃說:“是……”
就在他即将說出口之時,身下這本應該失去意識的人卻渾身“咔哒咔哒”地響了起來。
像是将全身上下的骨頭都打碎重組一般發出的恐怖的聲響。
試霜刃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
然,說時遲,那時快,這早已死去多時之人卻猛地睜開了眼,露出内裡黑漆漆的一片。
與之同時,他手中長刀一振——
對準的卻并非面前的雲歸處,而是他身後僅有幾步之遙的試霜刃!
這一切發生得實在是太快太快,快到連呼吸都還沒來得及落地。
快到僅僅是一眨眼,那柄鋒利的長刀距離試霜刃的脖頸就隻有毫米之差。
試霜刃的眼前蓦地白了一瞬。
接踵而至的,是一片地獄似的紅。
“轱辘轱辘——”
上一刻還在脖子上的大好頭顱,隻是在刹那間,就已當啷落地,成了可憐的無主之物。
锃亮沉重的長刀像是一塊巨石,沉沉地落在試霜刃的肩上,将他壓得幾乎喘不過氣。
他的眼前好像已因極度瀕臨死亡的恐懼而看不見其他的東西。
除了雲歸處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