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柳風自然而然道:“畢竟你們都是我的好朋友呀!”
江山雨卻打斷道:“好了,你可以大大方方地跟他們一起玩這種無聊的過家家遊戲,我卻受不了你不單單站在我這邊的這件事。”
說罷,他手臂一揮,本沉寂着的屍傀卻像是得到了什麼命令一樣“喀拉喀拉”地動了起來。
江山雨仍舊隻是站着看戲。
他們面前約莫有七、八個屍傀,其中大部分屍傀都還穿着烈風幫的衣服。
試霜刃在擋下一個人的長劍時忽然心念一動。
如果他不在這裡的話,是不是說明,也許……也許他還活着?
這麼一想,試霜刃好像變得有些激動起來。
不管李氏到底是因為什麼原因才不出現在自己面前的,但隻要知道對方還活着的消息,就已經是天大的好事了。
試霜刃長長地呼出了一口氣,而後眼神一凜,将手中飛刃對準面前屍傀的脖頸,狠狠一劃——
隻肖一刀,這屍傀就登時會變成一具徹徹底底的屍身。
但事情的發展,往往不會有這麼簡單。
就在試霜刃即将得逞之時,他的身後倏地傳來了一陣令人牙酸的兵器破空聲。
如果他想繼續砍下眼前屍傀的腦袋的話,那麼他的腦袋也要當啷落地了!
用活人的腦袋來換死人的腦袋,這是一筆怎麼想都很不劃算的買賣。
于是他不得不咬了咬牙,在收回短刃的同時俯身躲過身後之人的長劍,卻仍舊被削下一縷發絲來。
在俯下身軀的同時,他将指尖的兩把短刃擲出。
随着“铎铎”兩聲,那兩把蝴蝶似的短刃準确無誤地刺入身後之人的眼眶。
不出所料,雖然屍傀沒有當即死亡,但他揮劍的動作仍舊不可避免地停滞了一下。
試霜刃冷哼一聲,一個翻身躍至屍傀身後,以手臂扼住屍傀脖頸,再從其眼眶之中将短刃狠狠拔出,最後割向屍傀脖頸——
一氣呵成!
惡臭黏膩的血液從眼眶與脖頸之中争先恐後地噴濺而出,再次殺死同一個人的感覺也并沒有什麼特别的。
隻是血液黏糊糊的感覺沾了滿手,令試霜刃感覺有些不舒服。
如果他的武學能夠再精進一點,或許不至于會像現在這樣如此狼狽。
他看了一眼手中被鮮血徹底染成暗紅色的短匕,在怔愣片刻後擡起頭來,再次看向面前黑黢黢的屍傀。
他的短刃和屍傀的長刀同時揮了起來。
雲歸處的餘光已經注意到了他的動作。
他張開嘴,想叫一聲試霜刃的名字。
“噗嗤!”血,又是血。
試霜刃的身上都是血,但眼睛卻亮得像是黑夜的星。
長刀又落在了他的肩上。
隻是這次,不再是雲歸處幫的他。
“咚——”一顆人頭就這麼落在了地上。
它照舊滾了幾圈,滾到了江山雨的腳邊。
江山雨垂眼看着這顆可怖猙獰的人頭。
其實方才試霜刃所做的事情,确确實實是一場酣暢淋漓的豪賭。
他在賭自己的刀,和屍傀的刀,到底誰的更快。
顯然,試霜刃赢了。
這些屍傀到底是匆匆忙忙趕制出來的半成品,被眼前這群武林榜上都赫赫有名的人物解決也隻是時間問題而已。
但江山雨依舊沒有出手的打算。
誰都不知道他到底是怎麼想的。
在最後一個屍傀被解決之前,他隻是問楊柳風:“你真的不跟我走?”
楊柳風擦了擦手上的血,說:“我找到了更有趣的事情。”
江山雨哂笑一下:“你會死的。”
楊柳風卻道:“如果人活這一生體驗到了足夠的樂趣的話,那麼死亡似乎也不是多麼可怕的事情。”
江山雨淡淡道:“希望你在一腳踏上奈何橋的時候也能這麼想。”
“不過我也是現在才明白,原來我這一生,過得是這麼無趣。”
“也許我該早點兒遇到你們。”
說罷,他開始大笑起來,卻笑得在場每一個人都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江山雨冷靜下來,而後擡起手——撕開了自己用來僞裝的那張面皮,露出他原本的那張臉。
隻是現在,這張臉比起平時要顯得蒼白太多太多。
楊柳風心中一驚,但是為時已晚。
江山雨的嘴角已開始抑制不住地流下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