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頭頂的門已然被挖開半個人大小的洞口,隻是仍舊不知道要什麼時候才能挖通,又什麼時候才是個頭。
雲歸處喝完水坐在地上,問試霜刃:“楊柳風和李長老都走了?”
試霜刃手裡動作一頓,登時咬牙切齒地說:“楊柳風那個叛徒……”
“不過,”他扭頭看向雲歸處,“一路上,居然連你也沒預料到他會這麼做麼?”
雲歸處無奈地笑了笑:“我又不是全知全能的神仙,哪裡是事事都能預料到的?”
“隻是,我還以為他會殺了你我。”
試霜刃冷哼道:“他說他把我們當朋友,才沒有對我們動手的。”
“但說是這麼說,臨走前卻還封了洞口,讓我們兩個人在這裡自生自滅。”
“馬夫……”
他的話語一下子就慢了下來,好像有點顧及雲歸處的心情。
雲歸處仍舊雲淡風輕的:“他不會是那麼容易就死掉的人。”
試霜刃松了口氣,卻很快又哀愁起來:“可再不想辦法出去,我們要麼餓死,要麼就渴死在這裡。”
“而且在這種無人問津的地方,死了也沒人知道。也許百年千年後,才會有人發現我們兩個的屍體。你有其他的好辦法麼?”
試霜刃挖洞挖得手都酸了,若有更好的辦法,他實在是不想繼續幹下去了。
可惜,雲歸處思索片刻,到底還是搖了搖頭。
“也許……我們倆真的要死在這裡了。”雲歸處輕笑道。
試霜刃道:“你臉上的表情看着一點也不像是要死的人。”
雲歸處道:“我難道一定要愁眉苦臉的才能讓你看出來麼?”
試霜刃想了一下,洩氣道:“還是算了,你哭喪着臉的樣子實在太難看。不過你有跟我打嘴仗的功夫,不如趁機好好調息一下,等你身體好一點了,再來跟我一起挖洞。”
聞言,雲歸處果真閉目打坐起來。
這一調息,就是半天過去。
有好幾次,他的氣息微弱到試霜刃都以為他已經死了。
但試霜刃也知道,像雲歸處這樣的人,總是沒那麼容易死的。
等雲歸處再睜開眼的時候,試霜刃已靠着石台睡着了。
印象裡,這嬌生慣養的小公子似乎從來沒有過這麼狼狽的時候。
雲歸處慢吞吞地挪到了試霜刃的旁邊,有意無意地同他挨到一處。
試霜刃心事重重,睡得不太深,在雲歸處這一連的動作下被吵得掀開半隻眼,含含糊糊地說:“你幹什麼……”
雲歸處大言不慚道:“我來陪陪你。”
試霜刃重新閉上了眼,道:“不信。你分明是有話要跟我講。”
雲歸處道:“有是有的,就看你想不想聽了。”
試霜刃困得不行,便言簡意赅道:“說。”
雲歸處卻道:“你難道不想知道,秘籍上寫的是什麼麼?”
試霜刃一下子就打起了一點精神,但又有一點興緻缺缺,不過說到底,他此番會如此不也是為了秘籍?就算生死未蔔,聽聽也無妨。
如此一想,試霜刃果真順着他的話問:“是什麼?”
雲歸處微微一笑,湊前去與他咬耳朵。
試霜刃聽着聽着,表情也變的越發古怪起來。
雲歸處說完,臉上仍舊挂着從容的笑。
“怎麼樣?”他問。
試霜刃沉默片刻,讷讷道:“不怎麼樣……你莫不是騙我的罷?”
“可是,你都沒有看過那本書,你怎麼知道裡面寫的是什麼東西?”
雲歸處說得神神秘秘的:“你猜?”
試霜刃狐疑地看着他,随後歎了口氣:“你該不會想說,那本秘籍其實是你費盡心機放進來的罷……”
雲歸處道:“你看着好像沒有多麼驚訝的樣子。”
試霜刃冷冷地掃了他一眼,沒好氣道:“你都能裝作李氏來大肆宣揚秘籍一事了,還有甚麼事情是你做不出來的嗎?”
雲歸處故作驚訝道:“原來你已經發現了?”
試霜刃這下是真的忍不住扇了他一巴掌——不過輕輕的,雲歸處都還沒感覺臉上泛起火辣辣的疼,那手就離開了他的臉。
“少在這裡給我裝,”試霜刃抱着手臂,氣沖沖地說,“隻是我始終想不明白,你做這些的目的到底是甚麼?而且我現在才敢确定,你的确是個很會撒謊、很會騙人的壞人,我現在也不知道,你曾經說過的那些話,又到底有幾句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