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一來,他就徹底不知道雲歸處的行蹤了。
這一次來天香苑,試霜刃隻是一個人默默地待着,安安靜靜地看着眼前的歌舞換了一遍又一遍,就連面前的美酒佳肴,也變得索然無味起來。
他也不曉得自己是怎麼回到姜家的,隻是覺得很累:身體很累,心也很累。
他好像什麼都做不了,隻能被動地等待着雲歸處來找他。
如果雲歸處不來的話,以雲歸處的本事,試霜刃隻會永永遠遠地找不到他。
試霜刃像個得了重病的病人一樣僵硬地躺在柔軟的床鋪下,幽幽地看着眼前輕柔的紗帳。
他房間的木門被人打開了一線,從那一線裡露出一雙擔憂的眼來。
“小魚,你看着好像不大高興。”二姐推門走了進來,悄悄地坐在了他的床邊,“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試霜刃抿了抿唇,強顔歡笑道:“沒有的事,我隻是有點累了。”
二姐擡起手,用細膩溫暖的手掌輕輕地摸了摸他的額頭:“生病了麼?”
試霜刃歎氣道:“沒有。”
二姐忽然了然地笑了一下:“是不是去天香苑沒有找到明珠姑娘?”
試霜刃沉吟片刻,小聲道:“其實不是……”
二姐看上去有些驚訝:“你有别的心上人啦?”
試霜刃眨了眨眼,而後慢吞吞地坐了起來,坐在他二姐身邊,小小聲地跟二姐說悄悄話:“如果……我是說如果,我喜歡上了一個……”
“男人……”他咬字很清楚,話語卻有些凝澀,“你會怎麼想?”
二姐頓時瞪大了眼,不可置信地重複了一遍:“男人?!”
試霜刃低着頭,好像一個做錯了事的孩子:“嗯。”他心虛地應。
二姐皺皺眉:“你去天香苑,也是去找他的麼?”
試霜刃一下子就明白她心裡到底在想什麼,便連忙解釋道:“他……他不是在天香苑的小倌!我隻要一說他是誰,你肯定就能知道了!”
二姐好像松了口氣,畢竟喜歡的人在天香苑做小倌甚麼的,聽上去實在是太過驚悚。
“那你跟我說,”二姐笑嘻嘻的,“我也要聽聽小魚喜歡的到底是什麼樣的人。”
試霜刃撓撓臉,有點不好意思:“是雲歸處。”
二姐“咦”了一聲,忍不住彎起眼睫,好奇道:“雖然二姐我知道雲歸處是個英俊的帥小夥不錯啦,不過他那樣輕浮的性子,到底是怎麼入了你的眼的?”
試霜刃輕咳一聲,好像不大好意思說出口。
二姐也不催,隻默默地坐在他的旁邊,等他倒豆子似的一點點倒出來:“其實……他也沒有那麼輕浮。師父總是教我說不要以貌取人,跟他相處久了,才發現他是個不錯的好人。”
“至于好在哪裡,你讓我細說,我好像又說不太出來。”
二姐了然道:“唉,感情嘛,就總是這麼莫名其妙的。”
“不過二姐相信你,隻要你喜歡、喜歡上的不是壞人,那我們的意見其實就都不怎麼重要。”
“如果你隻是想要得到我的認可的話,那我肯定是會祝福你的,隻是……”二姐忽然歎了一聲,神色變得有些凝重,“這畢竟是一條很艱難的路——我是說,世俗的眼光注定不會認可你們兩個人的感情。”
“有的時候把自己的感情在外人面前藏着一點,其實也并不是對感情的背叛,畢竟你也沒有必要逢人就說你跟雲歸處在一起了,對罷?”
二姐微微一笑,沖他俏皮地眨了眨眼。
試霜刃點點頭,也覺得她說得對。
隻是他還是有些擔心:“可這件事情注定瞞不過父親母親……三姐那裡我倒是不擔心,母親也還算好說話。但要是父親知道了,我也不曉得他會不會大發雷霆。”
二姐卻道:“大發雷霆又怎麼樣?你既然已經決定同他在一起了,頂多挨父親氣急之下的一頓毒打,他那麼疼你,難道還真的能把你從家裡趕出去麼?”
“不過我也會悄悄地跟父親母親試探一下這件事情,要是真的不行,大不了你就跟雲歸處一起私奔個一年半載的,等父親消了氣你再回來——保準管用!”
試霜刃悶悶道:“不要把挨打和離家出走這兩件事說得這麼輕松好不好……”
二姐哈哈一笑,不置可否。
不過她還是不明白為什麼這幾天試霜刃看上去這麼垂頭喪氣的。
試霜刃猶豫片刻,把雲歸處不辭而别又同他撒謊的事情跟她說了。
二姐聽後稍加思索,便寬慰道:“也許他是有什麼臨時變動,才沒有及時來找你。”
“再等等罷——既然你相信他的話。”
試霜刃聽後,心情總算是好了一點,從床上跳了下來,跟着二姐一起去吃飯。
又相安無事地過了一段時間。
眼看半個月都過去了,明珠已從皇城回到天香苑,雲歸處卻還是不見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