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嶽

大殿内一片寂靜，青兒與阿牛跪在地上，瑟瑟發抖。

青兒擡起頭，堅定道：“嶽主，我和牛哥是真心相愛的，求你放過我們吧。”

聶小鳳背對着青兒，卻是對着阿牛說道：“好，我養了青兒十六年，你要帶走她的話，就留下你的右手。”

阿牛貪生怕死，他瑟縮在地上，拼命磕頭：“不要，我不帶她走了，我不愛她！嶽主，你放過我吧！”

聶小鳳冷笑一聲：“天下男子沒一個真心的，全都是無情無義，貪生怕死之徒！青兒，睜大你的眼睛看清楚，念在我跟你多年的師徒之情，我就放你一條活路。”聲音越來越冰冷，扔給了青兒兩個選擇，“你親手殺了他，我可以既往不咎，你依然還是我冥嶽弟子。”

青兒握着短劍，凝視着阿牛良久，卻始終下不了手，悲切懇求：“嶽主！我做不到！我實在狠不下心！”感受到聶小鳳眼神中的冷漠，青兒不禁顫抖，繼而移步至梅绛雪足下，緊抓住她的衣袖哀求，“師姐！師姐求求你！你救救我！你不是最疼我的嗎？我求你幫我最後一次！”

周圍頓時溢滿了譏諷之聲，衆弟子嘲笑着青兒的癡心妄想。

衆所周知，嶽主對聖女梅绛雪的寵愛獨一無二，所以她絕不容許任何人利用她對聖女的寵愛挑戰她的底線，青兒此舉已觸動聶小鳳的逆鱗，無人會對她施以援手。

梅绛雪正欲啟唇，卻見聶小鳳逼近，狠戾地捏住青兒的下巴，嗤笑道：“你這副楚楚可憐的模樣，十年如一日，真的好讓人憐愛。”随之猛地松開手，反手就是一記響亮的耳光扇在青兒的臉上，“绛雪如今是我冥嶽聖女，你這個還算不上本座親傳弟子的弟子，有何資格與聖女交談！”

青兒臉龐火辣辣的痛，她咬緊銀牙，淚珠滾落：“在青兒心底，聖女隻是青兒的師姐，師姐一直很疼我，如果我今日在這大殿中慘死，師姐一定會難過的！”她眸中淚水盈滿，但又掠過一絲狡黠的光芒，“青兒深知嶽主不願見到聖女傷心難過，對嗎？”

聶小鳳聽聞此言怒極反笑：“你别忘了，本座的逆鱗就是聖女，你現在膽敢利用绛雪逃離冥嶽就犯了難以寬恕的罪。”将手指向青兒，對梅绛雪說道，“绛雪，青兒一直在欺騙你，她隻将你看做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工具，絕非你值得同情的人。”

她凝視着青兒，心中并無絲毫憐憫之意。

青兒與绛雪共處時扮演着單純善良的小師妹，每一句話看似未經思考，卻總能擊中绛雪内心最柔弱的地方。

她沒有拆穿青兒的謊言，甯可相信青兒口中的那份“單純”，哪怕這一切隻是假裝，隻要能看到绛雪偶爾展現出的微笑，她亦覺得心滿意足。

可這一次，她無法再寬恕青兒的所作所為，她能夠容忍青兒在绛雪那裡尋求庇護，卻無法忍受她為了一介男子，辜負绛雪對她的信任。

聶小鳳深吸一口氣，她的話語擲地有聲：“绛雪，我明白你對青兒的感情，但青兒觸犯冥嶽戒條，若我不懲戒于她，難以令衆人心悅誠服。”

“師父已賦予青兒一條活路，奈何其情劫難渡，倘若我因私心替她求情，則恐攪擾冥嶽之秩序。”梅绛雪一對清冷眼眸波瀾不驚，“再者，師父此舉實乃震懾衆弟子之舉，作為冥嶽聖女，绛雪絕不會為青兒求情，讓師父為難。”

此言一出，衆人皆驚。

聶小鳳的目光亦掠過一絲震驚。

青兒面色陡然慘白，語調不禁顫抖：“師姐，我承認起初接近你确有所圖，可你難道就不顧我們這麼多年的情分嗎！”見梅绛雪冷眸中毫無波瀾，青兒急了，說出的話也讓在場的所有弟子感到膽戰心驚，“我也不是一開始就會欺騙的！你現在嫌棄我内心陰暗，當初信任我美麗容貌的不正是你嗎？”

青兒指責激起聶小鳳滿腔憤怒，她擡手欲落，卻見梅绛雪搶先擋在青兒身前。

“青兒，我是真的把你當做我的妹妹看待，可你對我到底有幾分真心，你自己心知肚明。”梅绛雪緩步逼近青兒，冷然道，“你既已做出了抉擇就不要後悔，我也不會再對你心存憐憫。”

梅绛雪看着青兒那梨花帶雨般的臉龐，心中憐憫之情已蕩然無存。

曆經兩世，她幾乎都要忘了當初，為何對青兒青睐有加。

青兒見她當真見死不救，臉上的表情逐漸扭曲：“梅绛雪！”她指着梅绛雪，大聲喊道，“你别忘了，除了嶽主，這冥嶽裡人人都希望你死，像你這樣冷漠的人又有誰會真心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