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齊玉緊緊的盯着牧嬌嬌的身影,等着行動,本來他還覺得她是背信棄義的人心裡氣悶,現在卻更加的心疼。
雨把她都給淋濕了,闆車上面人疊着人,肯定很不舒服。
不過以後都不會了,他會守護好她,不讓她再受半分的委屈。
那黑色的眸子滲出着血色,殘忍又冷清,除了他心悅之人,别人不過都是些蝼蟻。
巨大的坑洞中,越來越多屍體被扔進去,終于有兩個官差拽着牧嬌嬌扔了下去。
下面已經有人被疊起來壓死了,牧嬌嬌昏昏沉沉的,感覺身上一疼。
然後一個熟悉的男聲似乎回蕩在這雨中,讓她微微清醒。
“你們這樣太殘忍了!”
男子聲音充滿了磁性,那冷俊的臉上還帶着雨水,卻有種不容忽略的威壓。
湛齊玉站在那裡,就讓那一隊官差有些驚吓,這裡居然還有人。
“這些都是生命,你們就這樣殺了他們,簡直枉為人!”
這時候,官差的頭兒終于看清楚人了,一看就是個迂腐的讀書人,跑過來講大道理呢。
“臭小子,别耽誤我們幹正事,我們都是大老粗,聽不懂你這些彎彎繞繞的!滾一邊去,别耽誤我們幹活!”
所有人都看熱鬧似的看向了這個書生,這小白臉長得是不錯,但是應該是讀書讀傻了吧。
誰也沒注意那坑内發生了什麼,湛齊玉見事情已經完成了,便佯裝生氣負手氣呼呼的離開了。
沒人把這個窮書生當回事,又繼續開始扔,雨一直不停,那個頭兒幹脆就不焚燒,直接開始活埋。
濕濘的泥土蓋在身體上又沉又悶,幾個人被激發了生存的欲望,手伸了出來,被鏟子給拍了下去。
一群人閉着眼将坑給填上了以後,急匆匆的離開了。
天黑雨大,他們也想早點回家,萬一被過了病氣,就會下場一樣的凄慘。
也就是此時,牧明終于趕了過來,他看到那一夥衙差後,攔着人問:“我女兒呢!我女兒呢!”
平時看到官差就害怕的男人,此時隻想要回自己的女兒!
那官差本來就很煩,甩開人就罵:“我不知道哪個是你女兒?我隻知道那一群麻風病人都成一堆灰了,你找也找不到!”
粗犷的聲音在雨夜裡面像是刀子一樣紮在了牧明和牧雲的心裡,那樣一個嬌滴滴的生命就這樣完了。
牧明的眼睛都要瞪出眼眶了,他摔在泥坑内紅着眼說:“你還我女兒!”
那官差也有個女兒,能理解一個父親的心,隻帶着人匆匆的走了,沒有再跟他計較。
“我的嬌嬌啊,我的嬌嬌啊。”
一個中年男人在地上哭着呼喊着,旁邊的牧雲也難受的不行,那也是他從小一起長大的親妹妹啊。
這一夜幾十戶人家哭的肝腸寸斷,至親骨肉就這麼沒了。
可是也沒有一個人,敢去把自己家人給挖出來的,都得了麻風病了還能怎麼辦呢。
牧明一身泥水回到了牧宅,牧大娘子也坐在大堂内眼睛紅紅的,看着自家的官人一身狼狽的回來,抽抽搭搭的就想說什麼,可是牧明突然起來給了她一巴掌。
從成婚起來,他連一句重話都沒對他的妻子說過一句,但是今日卻忍不住打了她。
牧周氏不可思議的捂住臉,看着這個陌生的相公,一時間忘記了哭。
“你為什麼不攔着留下嬌嬌,你不救她我可以想辦法,你簡直不配當一個娘!”
牧雲和牧桓也覺得她娘活該,當時他們想要搶妹妹,卻被家丁給摁住,愣是沒攔住。
本來就滿心委屈的牧周氏毫不悔改,撕心裂肺的捂着臉說:“我也心痛啊,本來我女兒是可以當娘娘的,可是現在我也沒辦法,總不能把兒子也給搭上吧!”
“我還不是為了牧家!我還不是為了你!”
她的頭發散亂,眼神恨恨的瞪着每一個人,覺得自己根本就沒有錯。
牧明看她這樣不知悔改,心痛到了極點,突然彎下腰吐出一口血來,暈了過去。
一時間,牧家亂的徹底,外面的雨像是瓢潑一般的下着,雷聲隆隆夾雜着哭喊聲,宛若地獄。
唯有一處荒山處的小山洞裡面,山茶正對着一堆篝火熬着白粥,她的眼睛紅紅的卻挂着笑容,望着外面越下越大的雨,發愁的問身邊的阿六:“雨越來越大了。”
正在運氣的阿六眼皮都沒擡,隻說:“少爺說下的越大越好,咱們在這裡很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