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禾的臉龐瞬間明媚,秋波流轉間嬌俏得意:“夫君覺得我長得好看嗎?”
裴聿澤不知是被她的笑容晃了心神,還是被她的話挑了神經,神色一僵,察覺到衆人驚怔暧昧的目光,他冷冷将手裡的卷宗放到郁禾手裡,走回案桌,一副公事公辦的口吻:“線索已斷,公主執意觀閱,便看公主可否找出新的線索。”
郁禾揚起小臉,輕哼了哼。
嚴璧正已經讓出了自己的案桌:“公主,過來坐。”
郁禾含笑坐過去,看向上首的裴聿澤,兩人的目光正對上,裴聿澤好整以暇,郁禾也不甘示弱地挑眉,翻開卷宗,認真看了起來。
所有人都斂聲屏息地看着郁禾,生怕自己呼吸重一點,就打擾了這個認真的姑娘,她認真的模樣,愈發顯得乖巧可人,裴聿澤不知不覺地看着郁禾出了神,原來她并沒有無理取鬧随性而為的欺負人......
“咳。”忽然一聲輕咳,裴聿澤回神看過去,穆清堂正抱着胸靠在廊柱邊看着他靜靜地笑,裴聿澤正色轉移了目光。
郁禾看完了記錄現場的卷宗,擡眼看向裴聿澤時,眼睛晶亮:“是這奇異的香味線索斷了嗎?”
衆人吃驚地瞪大了眼睛,裴聿澤亦是意外看向她。
若說她能注意到這香味一事,或許能說公主觀察入微,但能知道是在這一事上斷了線索......
“公主神了啊!”嚴璧正贊歎道,“這失蹤的女子,黃花閨女或是少婦,唯一的共通之處,便是她們十分守禮,幾乎是刻闆的那種守禮,但女子擦香無甚稀奇,先前我們去現場,隻當這香味不過是女子沐浴用的香料,很正常,隻有聿澤覺得不正常,按這香味查下去,偏就是查不出是何種香料。”
裴聿澤已經走到了郁禾跟前:“你知道這味香料?”
郁禾正要回答,忽然眼風微挑,藏着揶揄,嬌聲問道:“你當真不知這味香料?”
“自然,還請公主告知。”他神色端肅。
郁禾垂眸一笑,滿臉如春風的笑意,看得衆人着迷又摸不着頭腦,她歪頭朝裴聿澤勾勾手指,示意他俯身,裴聿澤嚴肅的臉色看到她天真嬌媚的笑意時微頓,眼尾暼了眼衆人,轉而負手而立,正色道:“事無不可對人言,何況此事事關案情線索,不必低語。”
郁禾不疾不徐,身子前傾支着下颚,慢條斯理仿似撒嬌:“可是這香料的用途我隻想對你一個人說。”
旁人瞧這情形,眼尾挑起一絲暧昧,嚴璧正立刻道:“事關重要,少卿别矜持!”
裴聿澤斜睨他一眼,再看向郁禾,隻能妥協放下手,緩緩俯下身去,郁禾眼中亮晶晶的,再度前傾,手指貼上他耳側,細弱軟糯的聲音輕輕飄進耳裡,如蘭的氣息輕拍着他的耳廓,裴聿澤倏然握緊了手指,克制住失了規律的心跳。
郁禾隻輕輕說了兩個字“催情”。
裴聿澤猛然震驚直起背脊,冷肅不快地盯着郁禾:“你如何得知?”他們大理寺的男人沒一個知道,她一個姑娘家如何得知?
一想到她對這種東西有所了解,裴聿澤的不快越發濃重。
“什麼東西?”嚴璧正見裴聿澤的臉色不對勁,越發的好奇郁禾說了什麼。
可郁禾的眼底是純淨澄澈的:“自然是聽太醫提起過的,院首在研究時,我聞到過,這是波斯每年進貢的聖藥,隻能釋水由肌膚滲入,不但無害,還有美顔的功效,非常珍貴,産量也極少,父皇便将這香料盡數賜給了幾位大臣,後來逐漸在貴族公子圈裡風靡了起來。”
這大理寺能有資格得到這香料的唯有裴家,其他人不知曉,自然不奇怪,但裴聿澤也不知曉,隻能證明,他當真如嬸嬸所言,是個不近女色的啊,郁禾的笑意漸濃。
裴聿澤立刻問:“可有賞賜名冊?”
郁禾點頭:“宮中有記錄,不過不是什麼人都能看的。”她微微揚首眼中浮上驕傲。
裴聿澤轉頭道:“備車進宮。”說着,他便牽住了郁禾的手,幾步朝外走去,“還請公主随我走一趟。”
郁禾倏地晃了心神,呆呆看着裴聿澤的手包裹着她的,溫熱的觸感滲入她的肌理直達心底,她的心便也軟絨絨暖融融的。
青鳥和彩鸾互看一眼,急忙跟了上去,再門房閑聊的塗庚見狀,也跟着跑來:“怎麼回事?”
裴聿澤道:“塗庚你駕車。”他說話間已經扶着郁禾先上了車,自己緊随其後。
青鳥彩鸾很識相地沒有進車廂,一同坐在了車架。
塗庚的駕車技術不錯,馬車飛馳卻十分穩當,郁禾坐在車廂淺笑盈盈:“我幫了夫君這麼大的忙,夫君有什麼獎勵嗎?”
裴聿澤心系名冊,沉聲道:“公主為公替皇上分憂,為私要救回紫翹,理應幫忙。”
郁禾語塞,知道他說的對,她無法反駁。
車廂一度安靜,一直看着窗外路程的裴聿澤莫名有些不習慣,轉過臉去看郁禾,見她垂着眼怅然,他冷峻的模樣出現了一絲裂痕,意識到方才說的話太過冰冷了些,軟下的語氣就有幾分不自然:“公主想要什麼獎勵?”
郁禾聞言瞬間擡頭,明亮耀眼:“晚上,我想吃桃花塢的桃花露,你買回來吧,案情了結後,你再帶我去桃花塢吃點心好不好?”
就這麼簡單?裴聿澤有些意外,見她眼中的希冀,他颔首道:“好。”
因着郁禾的幫忙,取到名冊非常簡單,但這名冊的名字卻囊括了京華所有三品以上大官的名字......郁禾以為裴聿澤會犯難,誰知卻看到他冷若冰霜的臉色越發憤怒,一副勢必要将兇手繩之以法的決絕,郁禾的嘴角便輕輕揚了起來。
事關朝廷重臣的聲譽,裴聿澤自然不能大張旗鼓地查,出宮後,他将郁禾送回府後,直接回了大理寺,有了進展,他隻想盡快破案,給百姓一個交代,一連幾日都不會回府了,隻是晚上和同僚用飯時,想起答應郁禾的事,還是抽空去了一趟桃花塢,聞着桃花露香甜的味道,便讓夥計盡快送去裴府給郁禾,自己則又趕回了大理寺。
夥計緊趕慢趕送去了裴府,門房聽了交代,正要送去梧栖院,半路卻遇到了裴今窈和段雨瓷。
“什麼東西,這麼緊張?”裴今窈好奇問道。
門房道:“回大小姐,是桃花露,來人說是公子讓送回來給公主嘗鮮的。”
裴今窈震驚之下立刻轉頭去看段雨瓷,見她蓦地臉色蒼白,她氣惱道:“定然是你聽錯了!這一定是送給我和雨瓷的!”
門房吃驚,正要解釋,裴今窈眼睛一瞪:“你是覺得哥哥對我和雨瓷的疼愛不值這一碗桃花露?從前什麼好的東西,哥哥不是先給我們?”
還不等他解釋,裴今窈已經從他手裡奪了過去:“你下去吧!”
門房自不好去大小姐手裡搶,隻能退下了,反正這東西不管給誰,總是主子們吃了,應該也沒什麼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