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往椅背上一靠說:“這個月的支出主要是配了兩副耳機,還有上個月那個小孩的培訓錢。”
留青翻開資料,上面詳細記錄了小孩的信息,還有各項支出的賬目。
他點了點頭。
“下個月的錢我一會給你。”
“不急。”女人疑惑地看着他,“我一直有個好奇的點,你哪裡來的這麼多錢?”
留青無辜地攤開了手,然後寫道:“有人要給我,但我不想收。幹脆就給有需要的人吧。”
女人嗤笑一聲:“想不到居然還會有人主動給你送錢。”
她看了一眼震動的手機笑了起來:“看吧,有人已經等不及開始催我了。沒什麼問題的話我先走了。”
留青點了點頭,女人就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留青抱起貓包,開始往回走。到家後,給虞潋發了一條微信。
留青:[我到家了。]
留青:[你早點睡。]
留青:[晚安。]
虞潋看着手機上的消息猶豫了很久還是沒有回複。
她躺在床上卻怎麼也睡不安穩,隐隐感覺到枕後的本子在戳着她。
虞潋爬起來回複了留青一句:[嗯,晚安。]
她再躺下來時終于沒有幹擾她的東西,很快虞潋就睡了過去。
半夜她又夢到了那個女人,沒有她清晰的樣子,隻有一條刺眼的紅裙。站在角落裡看着女人張揚的樣子,她難得生出了一種名叫嫉妒的情緒。
第二天清晨,虞潋沒醒得來。難得的周末她賴到中午才勉強清醒了些。
睜眼就看到留青的消息。
留青:[中午就去老趙,可不可以?]
虞潋看着早上六點發來的消息沉默了一會,隻能感慨一句他是真自律啊,周末都能早起。
虞潋:[行吧。哪裡見?]
過了一會兒留青才回複。
留青:[你來瓦刻。我有個單子,結束後一起過去。]
虞潋站在瓦刻門前的小橋上,隔着江水看着她曾經生活了三年的地方。
瓦刻的屋檐下挂着兩盞有些褪色的燈籠,門外的布局依舊如從前,隻是屋旁的桂花樹又長粗了一些。
虞潋走進,無視門上挂着的“明日再來”的牌子,推開門走了進去。
她自顧自找了個沙發坐着,等留青出來。
留青戴着口罩從紋身屋裡出來時,愣了兩秒,他冷淡的眉眼一點點變得熱切起來。
留青摘下口罩朝虞潋笑了笑,他舉起手像是要說些什麼,但還沒來得及比劃出來,就被他身後的人打斷了。
“師傅,你看我這個明天紋得完不?”
留青這次的客戶是個四五十歲的中年男人。男人挺着一個碩大的啤酒肚跟在他的身後,将他襯得更加清俊出塵。
留青看了一眼圖紙後在手機上寫道:“可以。”
男人的紋身是一整條手臂的青龍,這是個大工程。留青花了兩天的時間才紋了一半。
男人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笑着說:“那就好。下午還是兩點半嗎?”
留青點頭。
等男人離開後,虞潋才走到前面去用手語問留青:“現在就走?”
留青無奈地搖了搖頭:“你再坐一會,我要去把屋子收拾好。”
虞潋跟在留青的身後進了紋身室,以前留青忙起來的時候,基本上都是虞潋幫他一起收拾的。
推門,進入,看了一圈。虞潋蓦然發現,整個瓦刻都維持着她離開時的樣子。時間似乎在這裡凝固了,不再走動。
歲月匆匆蹉跎而過,但似乎總有人留在原地。往前是看不到頭的未來,往後是放不下的過去。幹脆就留在了原地,哪管什麼東南西北的人來人往。
她的手緊緊握成拳,眼眶卻泛起了紅。
留青背對着虞潋,并沒有感覺到她的存在。突然伸出一隻手奪走了他手上的顔料罐子。
“還是老地方嗎?”虞潋問。
留青笑着點了點頭。
虞潋按照留青原先的習慣将東西一一整理齊,再擡頭時,留青正用他那雙含情眼一錯不錯地盯着她。
虞潋疑惑地:“怎麼了嗎?我沒放對地方嗎?”
留青笑着比劃道:“沒有。隻是沒想到你還記得這些。”
虞潋讪笑兩聲,生硬地轉移了話題:“我餓了。”
“那走吧。”
留青并不緊逼她,他走出去将“明日再來”的牌子取下來,又取出一串斑駁的風鈴。
留青将風鈴在虞潋的眼前晃了晃,似乎在說:“你還記得它嗎?”
那串風鈴是某次他們一起去逛夜市時,路過一個套圈的小攤,留青給虞潋套上來的。
那串風鈴一開始在家裡吃灰,後來虞潋突發奇想要把它挂在瓦刻的門上。這樣一來,每次她回來時,一推開門留青就會知道了。
于是在虞潋離開的四年後,每次風鈴想起時,留青都會不由自主地看向門口,期待着他的小姑娘能夠走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