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是你?”葉枝很難找到合适的形容詞,來形容她現在的震驚。
緊接着,她反應過來了重要的一點。
難怪上級放人放得莫名其妙!原來是俱樂部積分從中作梗!
莫冬青微微仰起頭:“我隻是沒想到,葉警官也是這的人。”
“最近剛加的。”
莫冬青看一眼她頭上的數字,笑道:“在下十分信服。”
而他頭頂的數字有“18700”,是葉枝目前所見過最高的。
葉枝露出不明覺厲的神色。
她也隐隐猜出,為什麼肩上的傷好得那麼快,無非又是個有自知之明的好人罷了。
“一周前,我隻有八千。”莫冬青仍眯眼笑着,“當積點越多,每一次賭的就越大。”
再守财的守财奴也沒必要攢這麼多。
葉枝問:“你想退出俱樂部嗎?”
莫冬青擡起扇子,在空中欣賞,和扇面上的龍直勾勾地對視。
“在下隻愛好吃吃喝喝,沒追求,沒上進心,所求之事隻有一件。”
“是什麼?”葉枝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麼願望,值得花費好幾萬積分。
“消滅世界上所有僞人。”
空氣安靜。
葉枝竟不知道該回什麼。
莫冬青斜眼瞥過來:“莫非葉警官不許我們這些小人物,有遠大的理想?”
“不!我隻是……很意外。”葉枝肅然起敬。
從那一刻起,她内心的目标也有了變化。原來積點還可以消滅僞人!
這個社會之所以百興俱廢,正是因為不斷侵入的僞人,毀滅蠶食着各個角落。
如果心系天下,這個理想簡直再好不過,甚至能夠重賦社會活力。
“需要多少?”葉枝好奇。
“五萬。”
竟然也是五萬。
也就是說,退出俱樂部和消滅僞人不可兼得。
“所以你才那麼堅定地殺了僞人。”葉枝仿佛明白了什麼。
能以犧牲自由為代價的,對于這個人來說,一定是高于生命的事。
一談到這個話題,莫冬青臉上的笑容驟然消失。
“陳聽寒不是僞人。”他嘴角微顫。
翩翩少年的表情墜入冰河,比這個時代的日出還要冰冷,葉枝甚至害怕他會收起扇子打人。
“那你能解釋一下,他為什麼會成‘橡皮人’嗎?”
莫冬青眼眸一顫,情緒突然控制不住:“我不知道!那就是他!我太了解他了,我向天發誓,他真的是人。”
葉枝在審訊的過程中,經常會碰到犯人情緒激動的情況,多半都是因自責或被冤枉。
她柔聲安慰:“你不必自責,也許你殺掉的是跟他長相相似的僞人,不是他。”
“我殺的就是他!我親手殺的……是他。”
咔嚓。
扇子合起,寒光乍現。
葉枝一驚,盡管契約明确禁止暴力,她還是條件反射似的吓出一身冷汗。
這時,一個數字的聲音在背後響起。
“我證明,他說的都是真的。”
葉枝轉頭,隻見花懸正站在斜後方,瘦成紙片的身軀悄無聲息。
花懸略顯憔悴,煙熏妝也沒顧得上化,積分倒是過萬了,看來又赢過了很大一筆。
葉枝不可思議:“你也認識?”
“嗯。”花懸懶懶地應。
真是件怪事。一個在龍崗,一個在西京,竟然都認識所謂的陳聽寒。
祝扶桑不知從哪裡冒出來,一把摟住花懸的肩頭。
“你們在說寒兄?”
花懸被她撞得一個趔趄,大明星高挑的身姿挂在她矮瘦的身上,很不協調。
葉枝更震驚了:“你也認識?”
“俱樂部的人嘛,莫老闆的好兄弟,年初他倆合夥赢了花花五千積點。”
“不許叫我花花。”花懸推開她。
祝扶桑故意湊到她耳邊:“嘩嘩嘩嘩,你訓我,我眼淚都流出來了。”
花懸:“……”
祝扶桑無論說什麼做什麼,都不會有人跟她生氣。
果然是個看臉的社會。
“怎麼回事,你們都認識陳聽寒?”葉枝尚沒搞清楚狀況。
祝扶桑:“他也是俱樂部成員,跟我們一樣。”
原來是這樣。
那一切就可以說得通了。
莫冬青靠在牆邊,已經鎮靜了許多,卻未再說過一句,手中的扇子也沒再張開過。
祝扶桑繼續:“其實寒兄很厲害的,能賭過花花人幾乎沒有,可惜強中自有強中手,最終還是變成債犬了。”
“誰赢的?”葉枝好奇。
雖然她剛來沒多久,經過前兩次對決,已覺俱樂部的水深火熱。
到處都在出老千,每場比賽都像詐騙。
花懸頓了頓:“那人應該早就賺夠五萬積分了,退了。”
“很不幸,我記得莫老闆想撈寒兄,寒兄還是沒能在洗牌大會中翻身。”祝扶桑食指點着下巴,目光略悠遠。
“洗牌大會很難嗎?”葉枝問。
祝扶桑眉毛一顫,好像在搖頭,又好像在點頭。
“被同一個人坑了,”花懸微微歎口氣,“如果是我,我不會再跟那個人比第二次。”
葉枝總覺得這事很蹊跷,一時半會又說不上哪裡不對勁。
“洗牌大會後仍是債犬,會怎麼樣?”
花懸聳聳肩:“不知道,沒再見過他。”
莫冬青還是沉默。
葉枝繼續問:“後來呢?為什麼會在‘莫須有’的後廚?”
“欸?”祝扶桑和花懸不約而同地愣住。
莫冬青扭開頭,把扇子挂上腰間。
祝扶桑走到他身邊:“莫老闆,怎麼回事?”
“後來,他找到我這裡,說他惹了事,有黑h幫在追殺他,我就把它藏在我那兒,當他的保镖。”
花懸聽到這話,瞪大眼睛。
“後來……”莫冬青說不下去了。
葉枝不知道,該不該替他說下去。
莫冬青低下頭:“葉警官知道的。”
“那其實是個僞人,昨晚H區的職能警查到了,現形後,莫老闆直接用菜刀刺死了他。”
花懸一直冷峻嘲諷的臉上,終于浮出柔軟。
“對不起,請節哀。”祝扶桑低下頭。
莫冬青這才佯裝灑脫,恢複些許笑容:“過去的事就過去了,悟以往之不谏。”
“這裡有僞人玩家嗎?”葉枝突然想到。
祝扶桑十分肯定:“我問過O先生,得到的答案是,僞人不可以當俱樂部的玩家。”
葉枝對此并不懷疑。
這家俱樂部的每個細節,無不在宣告它的強大,O先生話一定也是可信的。
“那就是他,我确定。”莫冬青又重複一遍,他總在重複這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