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顧四周,白微果然不在房中,明鸢這才放開膽子在她屋内翻找。找了一炷香多的時間,找遍了書櫃和多寶閣,沒找到卻邪劍,卻找到了一堆華而不實的庸物。
明鸢撿了一塊桌上的早點塞進嘴裡,“還是好吃的來得實在!”邊啃邊掀開水晶簾,往最裡面的内閣走去。相比外廳,白微住的内閣竟素淨簡潔得多。明鸢翻了幾處櫃子,還是沒找到卻邪劍,有些氣餒,于是翻身躺在了白微的床上。
她習慣性伸手往枕下一摸,摸到了一塊冰涼的硬物,拽出來一看,正是那塊平安如意牌。
明鸢對着那塊牌子盯了好一會兒,覺得玉牌上那一抹紅好似一條魚,忽然心念一動,向其中注入了一點靈力,那條“魚”竟然在玉牌中遊了一圈,化成了一張沉睡的人臉,忽然睜開了眼睛瞪向明鸢。她揉揉眼想再仔細看看,卻見那人臉化成一圈漣漪,蕩開,又消散在玉牌之中。
這是什麼?!
此時遠在幾十裡外的何足道還在幸災樂禍地享受着白微的痛苦,忽然靈感一動,察覺到有人在刺探他的神識!為了監視白微,他将神識放在白微的平安如意牌中,白微的一舉一動都躲不過他的雙眼。
白微吞下了“散靈玉”,靈脈得到了靈力的滋養,針刺蟲咬的痛感慢慢消退了,她看着面前對着自己居高臨下的泥塑,拄着卻邪劍緩緩從地上爬起來。
泥塑:“你沒帶如意牌?”如意牌是何足道掌控白微的手段,她竟敢不帶在身上,何足道有些不悅。
白微:“怎麼?”
泥塑:“有人進了阆風阙。”
白微輕笑一聲:“我就知道有人在打卻邪劍的主意。”
泥塑:“你是故意的。”
白微倨傲地一擡下巴:“是,是誰進了阆風阙?”
泥塑默不作聲。何足道感覺神識被一片霧蒙住了,隻隐隐約約看出一個女子的輪廓,卻看不清她的臉。片晌,泥塑緩緩搖了搖頭:“呵,女人。居然有些手段,能将我的神識困在如意牌中。”
何足道正欲與那刺探他神識的女子較量一番,忽然一陣天旋地轉,一股強烈的抽離感直沖腦海!糟了,後院着火了!有人找到了他的真身,正欲強行将他的天魂從真身中剝離出來!
他的原身早在一年多前就被林昶毀滅了,這具肉/身是個煉虛境的散修,境界比他高出不少,他得來不易,于是将肉/身藏到了鬼蜮。進來一年他拼了命地練功修行,就是為了早日與這具肉身契合。不料二者還未合而為一,就被人發現了肉/身的的藏匿之處。
一瞬的驚慌過後,何足道冷靜下來。發現找到他肉/身之人似乎并無将其損毀之意,反倒是小心翼翼地想将他從其中剝離。
“雕蟲小計,”何足道略寬了心,吩咐白微,“你先回去,我去會會這膽大包天的小賊!”說完便跳回棺材裡去了。
清晨剛灑掃過的街道上,一駕四乘馬車幾近占了整條街,四角的銮鈴“叮當”作響,兩旁的路人被擠到一邊,看着那銮鈴上挂着的“阮”字令牌,紛紛駐足垂首。
這是府君的車馬。
馬夫“籲”的一聲,馬車徐徐地停在了拜月閣門前。拜月閣的迎客倌殷勤地墊着小碎步趕忙上來挑車簾。一隻手從車中探出,一個迎客倌伸出胳膊扶着,另一個弓下身子充當腳凳。
“府……”
伸胳膊的那個迎客倌擡頭微微一笑,在迎上李鈞那張臉的那一刻,本就刻闆的笑容顯得更像是木頭雕的表情一樣,僵硬又詭異。
車裡下來的不是府君而是——李鈞。
作為蕪城排得上号的纨绔——李鈞,昨晚在極樂閣被人打死的消息今天一大早就傳遍了蕪城,更是成了拜月閣一衆客官的談資。
此時李鈞這張春風拂面般的笑臉仿佛成了地獄出來的惡鬼面,吓得這迎客倌臉白手軟,欲哭無淚,哆嗦了半天才嚎出一句:“李公子——裡邊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