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齊恩剛正不阿這點,趙漣歲表示贊同,但遇上與自己有關的事情,哪怕隻有丁點希望,齊恩也會抓住這一點查下去,真相總會被他找到的。
但同樣她也不喜喬元柏這副興師問罪的模樣,幾乎是勾唇冷笑地盯着他。
喬元柏一邊喝茶一邊用餘光瞥向趙漣歲,見如此她坦蕩地回視他,火氣蹭地上來了。
“在北衡的時候,我就告訴過你,不要亂來。你如今這般,已經将趙家拉入泥潭之中,差點害死了我的姐姐!”他是真的氣頭上了,猛地一拍桌子,把後面跟上來的趙家人吓壞了。
喬元柏無動于衷,仿佛他才是這個家的主人,親自數落着趙漣歲的種種不是,“你堂兄親自審的案子,你要讓别人去打他臉嗎?告訴世人,他多麼的無能,辦的案子是多麼的差。”
喬氏急忙上前阻止自己弟弟,說:“元柏!你冷靜,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她是想跟自家弟弟解釋事情經過。
可惜,趙漣歲并不給她解釋的機會,她餘光瞥見了喬氏的神情,便知她心中所想。果然是個好長輩,但不能是她趙漣歲的好長輩。
“喬大人,唯有這事我不能隔岸觀火。”趙漣歲低垂眼眸,盯着自己的鞋尖,笑的肆意,“加之,你也沒資格指責我。”
喬氏一頓,她怔怔回頭地看着少女冷淡的面容,聽見她語氣淡淡說道,“今夜之事,是沖着你們趙家來的,我才是無辜受牽連之人。”
衆人皆是一震,喬氏那纖細的手腕正搭在喬元柏肩膀上,聞言無力滑落,難以置信地看着趙漣歲。
趙漣歲眸光灼灼:“你說是吧,夫人?他們是沖你來的,你也親耳聽見了的。”
“是的,多虧了,”喬氏閉眼深吸氣,還是決定将先前所見所聞埋藏于心,“多虧阿螢,沒有她,我們都會折在裡面,你不該這般質問她。”
她柔聲道:“元柏,我們該謝謝她的。”
喬氏娓娓道來今夜所發生的事情,跟衆人繪聲繪色地描述着趙漣歲是如何幫她們逃開追殺,其中又是如何的不易。
她省去了趙漣歲自爆身份那一段,隻說她為了保持清醒用發簪刺穿手掌,為了救人急地跪伏于地求助那些不知身份的鬼神。
喬氏說到最後,心中隐隐約約覺着自己是不是忘記了何事,卻委實想不起,隻能作罷。
趙漣歲神情淡淡地獨自站在大廳,趙家人兩旁站立神情惶惶地聽着,親疏魏晉分明,說不上來的感覺令她低着頭,也不想瞧見衆人臉上的變化莫測的神情。
一雙溫暖有力的手倏然貼上她的後背,強有勁地将她微弓着的脊背扶正,趙漣歲忽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那張滿是皺紋卻慈愛的臉龐。
“孩子,既然無錯,便挺直你的腰杆。”
“祖母……”
喬元柏冷靜了下來,他揉揉眉心,一臉疲憊:“是舅舅錯怪你了,确實是該謝你救了阿姐。”
趙漣歲挺直腰杆,感受着後背那滾燙堅定的手掌傳遞給她的力量,“喬大人客氣了。有來有往,是我欠你們的。”
稱呼上的變化讓衆人嗅到了一絲不同尋常,喬氏僵硬地背對着趙漣歲,她想不通為何這孩子就是不順着她給的台階下。
趙詠甯對趙漣歲本就心懷不忿,此刻更覺着她多少不大體,忍不住嘲諷道:“焉知是不是因你去尋了喬大人,才連累我母親被盯上!”
趙漣歲尚未開口,他就被趙老夫人不客氣地訓斥:“詠甯!你學的規矩都被狗吃到肚子了嗎?與你姐姐就這般說話!”
“祖母我沒有,你看她什麼态度,舅舅好心服軟的!”
“夠了!!!”喬元柏因着朝廷之事本就憋了火,此刻他們在旁邊嚷嚷更是讓他頭大。
趙詠甯一臉吃癟的表情,短短幾息他就被兩位長輩訓斥了。
喬元柏深吸一口氣,再開口則是透着失望,“今日之事我确實該謝你。但你錯就錯在你不該趟這趟渾水!”
他聲音拔高,“你知道你入了這局,會給你自己帶來什麼危險嗎?你以為你真的能救得了他們嗎?趙螢我告訴你,從他們貪饷銀開始,就注定了這個結局!”
趙漣歲猛地擡頭看他,一字一句質問他:“那喬大人你信嗎?大獄裡關押着多少你的同窗,你年少時與他們長夜暢談,為官時他們是你的同僚,他們是什麼樣的人你不清楚嗎?你就這般不信他們嗎?!”
她眼神銳利如利劍刺進喬元柏心窩,他狼狽地避開了她的眼神:“人是會變的。”
“可是我信他們。”